新川之上,落了一场雨。
尹峥一直跪在宫殿之外,他本就受了杖责,虽然已经被太医涂过药,但如今淋了雨,伤口又裂开了,衣服沾在粘腻的血肉上,在雨里晕开血红色的痕迹。
新川主也许有过心疼,但他的儿子太多了,并不缺尹峥一个,如果他真的把尹峥放在心上,这么多年尹峥也不会让嬷嬷不尽心地照顾着。
我撑着伞,远远地走过来,替尹峥撑伞,水珠顺着尹峥苍白的脸滑了下来,他抬起头有气无力地看了我一眼,漆黑的眼睛混在黑夜里,如坠深渊,偏偏眼边的那颗痣瞧着无比的娇艳,活色生香。
尹峥仰着头看着我,无比虚弱地唤我。
尹峥:“二哥……”
声音斯斯艾艾得就好像街上流浪的狗崽。
梁公公无比巴结地迎了上来。
龙套:“嫡长主,您来了。”
我执着手里的伞,蹲下身搀扶着他站起来。
尹嵩“人我就先带走了,稍后我自然会和新川主说明。”
龙套:“这,喏……”
梁公公因着我嫡长主的身份,极为恭敬地向着我鞠了一躬。
尹峥整个人都似乎软倒在了我的身上,但他又轻得似乎没什么重量,我带着他回到了马车上,示意车夫。
尹嵩“回府。”
龙套:“是。”
驾车的人应了一声,驾着马回到了二少主府里。
怀里的尹峥重量很轻,他皱着眉头,似乎胃病又复发了,尹峥蜷缩着身子,额角都是冷汗,疼痛就如同尖到一般,一下一下刺破他本就脆弱的身躯。
尹峥:“二哥……”
尹峥抓着我的手,有些用力。
尹峥:“这么晚了,我去你府上,会不会有些劳烦兄嫂啊。”
尹嵩“没事,她们现在并不在府上,我让她们都出去了。”
我说完对马夫道。
尹嵩“再快些,不然六少主真的有事我第一个拿你开刀。”
马夫闻言不由有些着急,也不得不放在心上,我把尹峥带回了府上,叫来大夫好生照看着,又令下人通知苏慎一声六少主在我这里,免得他过分着急。
等我去了照看尹峥的房间,便看到尹峥红着眼睛看着我,小声吸气道。
尹峥:“二哥,我想百福了。”
我没有说话。
百福是他小时候养的那条狗,只可惜还没来得及长大,就病死了,一条狗就算是个生命,也不过是个畜牲,没有人帮他请兽医,也请不到。
因为他原本的那件衣服已经湿透了,所以下人们又给他准备了一件红色的外袍换上,尹峥红着脸,似乎是有些发烧了,红色的衣袍看着极有少年气。
尹峥的眼睛很黑,黑得看不见光亮,好像这一次,他似乎的确确对新川主失望了。
尹峥:“主上是万民的主上,律法亦是万民的律法,最该善辨是非曲直,勇猛公正。”
尹峥:“二哥,我当真什么都做不了吗?”
尹峥:“我其实是事先知道的,但是我没有提醒他,我以为这次我能够做得足够好。”
这件事似乎对尹峥的打击很大,他突然坐起身,钻进了我的怀里抱住了我,他把头埋在我的胸口,就好像小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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