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德勒

剧烈的爆炸使呼笑失去了知觉。

当他苏醒时，已身处医院急救室。医生告诉他：“你已经昏迷了近一小时。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刚才你的脑电波紊乱不堪，可把我们吓坏了......”

呼笑没有回话，他坐了起来，首先确认这里是现实世界，然后开始回忆刚才的经历。透明的大胡子、厄卜奴、奇异空间、五颜六色的原子、整齐排列的晶体......一切都匪夷所思，绝不可能是真的，应该是幻觉，对，肯定是幻觉！

“我们能谈谈吗？”

一个长着八字胡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这位是神经学专家黑德勒先生！”医生介绍说，“问题可能出在神经上，呼笑先生，你的症状很奇怪，查不到先例，所以我们将数据发布到了医学网上，希望有人能够帮助你。幸运的是，黑德勒先生很快就赶来了......”

“好了，请你出去。”黑德勒迫不及待地将医生赶出了房间。然后坐下来，对呼笑说：“我已经等了十年！”

看得出来，他很兴奋，但在努力压抑自己。

呼笑不明白他在兴奋什么，倒是对他的八字胡产生了兴趣，“如果不刮胡子的话，它会长多长？”

“那取决于我的意愿。”黑德勒先生愣了一下，然后话锋一转，“如果意愿能够决定一切，你的意愿是什么？”见呼笑没吭声，他打开急救室里的IM读心仪，播放了一小段视频。

视频中，再现了呼笑刚才在奇异空间里的所见所闻，只是画面非常模糊，且有小部分失真，以黑色填充，整个看上去毫无规律可循，很容易让人觉得是由电路杂波形成的雪花屏。

“幻觉，幻觉......”呼笑盯着光幕喃喃自语。

“嗯哼！”黑德勒表示认同，“关于这些雪花点，至少有两种靠谱的解读：有人说它们是宇宙的背景，是历史的再现；还有人说，它们是任何仪器都无法观测到的幽灵，因而也可以解释为幻觉。”

“既然无法观测，为什么能够成像？”

“只有纯粹的精神可以发现这些幽灵。没错，你看到了它们，然后释放出脑电波，被读心仪所读取。”

“纯粹的精神？我有？”

“就是人们常说的幻觉；或者说，幻觉是通往纯粹精神的起点。不不不，这可不是什么精神病症，而是觉醒。你看到的，可能正是宇宙的真相......”

“OK，现在对我来说，宇宙的真相毫无意义。不过刚才提到了我的意愿，难道你作为医学专家，没有发现问题所在吗？”

“当然，癌症。如果我可以延长你的生命，你愿意参加我的实验项目吗？”

“真的！？你怎么能做到？”

“暂时需要保密，但你没得选，所以......”

“可以考虑！能延长多久？”

“理论上，永久。”

“真的！？

“真的，也许。”

“到底是真的还是也许？”

“为数不多的实验结果表明：一半一半。”

“什么理论？”

“《纯粹精神分析》，目前还没完成，因为......一些暂需保密的原因，但你可以想象，纯粹的精神是不朽的......”

“做过几次实验？”

“两次。至少......”

“你是诚实的。好，我答应你！需要我做什么？”

“好极了！倒是我需要做一些准备，但很快会联络你！”

两人互加好友之后，黑德勒起身告辞，呼笑忽然想起了阿蜜拉，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精神分裂症......”

“什么？”黑德勒回过头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述，我有一位朋友患了精神分裂症......这么说吧，如果你能治好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代价，你确定？”

“是的！”

呼笑将阿蜜拉的医号发给了黑德勒。

黑德勒回到医疗设备前，调出阿蜜拉的病历看了看，然后说：“OK，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配一粒药丸，必须尽快给她服用，你能跑一趟吗？明天我会亲自去挪威。”

“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呼笑高兴得蹦了起来，想要过去拍打对方的肩膀，但被阻止了。

黑德勒戴上读心头罩，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一团3D投影出现在他面前。投影中闪烁着一些符号、方程，它们通过连结键次第发生反应，形成了几组新符号，然后再次搭键反应，最终得到了一个化学式。黑德勒睁开眼睛看了看，伸手将化学式抹除了，自言自语说：“该死，魔鬼单子造反，夺走了我的权柄，我需要支援！我需要......改变神经元递质！”随即，他将刚才的过程又重演了一遍，但得到了一个新的化学式，“哈哈，我才是唯一主宰！”这次他满意了，竟手舞足蹈起来。

化学式被拖入设备中。很快，一粒小药丸打印出来了，并自动封装，落到了呼笑的手上。

呼笑带着药丸匆匆赶到挪威，将它交给了阿蜜拉。谁知，又被阿蜜拉扬手扔出了窗外，便再也寻不见踪迹。

“够了！”阿蜜拉冷漠地说：“拜托，别再来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收声！关心就更不需要了。”

她又恢复了正常的妆扮，依然精致而美丽，只是往昔令人怦然心跳的娇媚再也寻不见踪迹了。

而在她的身后，站着两个虎视眈眈的男人：詹姆士和巴奈特。如今望着他们，呼笑连决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了。

正好，老二打来了电话：“小三，报仇报仇！”

“嗯哼......”呼笑一边应答着，一边转身离去。

回纽约途中，他远远望见了醉人的峡湾风光，便降在森亚。这里没有高楼大厦，让人无比放松、闲适。一间间朴素的民居面水而建，背后是寂静的雪岭；傍晚的天空闪耀着蓝宝石般的色彩，澄绿色的水面折射出清丽波光。人站在岸边，心却飘荡起来，渐渐的，与大自然的纯净融合，难分彼此。

同一时间——

罗弗敦医院。阿蜜拉撕心裂肺地痛哭了一场，神经症再次发作。

1024。格雷格发出了一声狂吼。经过两天的反复推演，他终于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癌，即在一个虚拟地球人身上推演出了癌变的发生，并且能稳定反演。是的，他找到了呼笑没能找到的——确切的病因。而他的演算模型的蓝本，正是呼笑的面试答卷。

如果将此成果公开发表，幸许能挽救数万人的生命，然而，他并不打算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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