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玳钰还未见过贾宝瑜就已听到不少关于她的传闻,但像今天这般,听贾宝瑜的母亲当着面给自己讲女儿的习性还是第一次。
王夫人一见到自己这个初来京城外甥便开口叮嘱道:
王夫人:“我不放心的最是一件: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今日因庙里还愿去了,尚未回来,晚间你看见便知了。”
王夫人:“你只以后不要理睬她,你这些兄弟都不敢沾惹她的。”
王夫人见玳钰生得冰肌雪骨,眉眼自带病色,心中起爱怜之意,实在担心自己那个混世魔王似的丫头冲撞了他这般冰雪清瞿的男儿。
林玳钰从前常听得母亲说,二舅母生的有个表妹,乃衔玉而诞,顽劣异常,极恶读书,最喜在内帏厮混,外祖母又极溺爱,无人敢管。
今见王夫人如此说,便知说的是这表妹了,心下只觉得这表妹能教舅母忧心至此,定不是个“凡人”,只浅笑道:
林玳钰:“舅母说的,可是衔玉所生的那位妹妹?”
林玳钰:“在家时亦曾听见母亲常说,这位妹妹比我小一岁,小名就唤宝瑜,虽极憨顽,却与姊妹们感情极好。”
林玳钰:“况且我来了,自然只和兄弟一处,兄弟们自是别院另室的,怎么有机会去招惹宝瑜妹妹呢?”
王夫人笑道:
王夫人:“你不知道原故。她与别人不同,自幼便是因为老太太的疼爱,与兄弟们一处娇养大了的。”
王夫人:“若兄弟们有日不理她,她倒还安静些。”
王夫人:“纵然她没趣,不过出了二门,背地里对着她院子里的几个小厮出气,咕唧一阵子就完了。”
王夫人:“若这一日兄弟们和她多说一句话,她心里一乐,便要闹出许多事来。”
王夫人拉住林玳钰骨节分明,细白修长的手,苦口婆心道:
王夫人:“所以我才嘱咐你别睬她。她这丫头嘴里一时甜言蜜语,一时有天无日,一时又疯疯傻傻。不论她说什么话,你都不要信她。”
林玳钰见王夫人如此愁苦,只得安抚她,一句句答应着,两人聊了一会儿,丫鬟来报贾老夫人处晚膳备好,便一起到了贾母处入席。
众人悉数落座,漱过口,捧了茶杯闲聊,话未说到几句,就听外间传来通传声:
仆人:“宝儿姐回来了!”
林玳钰心中正疑惑着这个宝瑜不知是怎样一个惫懒人物,懵懂顽童。
心中正想着,忽见丫鬟话未报完,已进来了一位粉面桃春,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
如瀑黑发佩戴紫金珠钗,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脸似桃瓣,睛若秋波。
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
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
林玳钰一见她,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
林玳钰:“奇怪……怎么像是在哪里见过她一般,竟然觉得这样眼熟。”
贾宝瑜风风火火地向贾母请了安,便去里间换衣,再回来时已脱了外袍,卸了发饰,只着火红衣裙,挽了黑发,通身上下除了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便再无其他装饰之物。
在林玳钰看来,却越觉得她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
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看其外貌最好,却难知其底细。
后人有词,批宝瑜极恰,其词曰: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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