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后的村中央空地上经常会有两个成年男人,一个是村长,一个是许百顺,
每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孩,村长抱的是男孩成才,许百顺抱的是女孩许三宝,许百顺身边又站着一乐和二和两个小男人。
那表情属于男人间的抗争,写足了谁也不服谁。
许三宝的爸叫许百顺,那意思是百事都顺,
可许百顺三十多岁的时候发现他百事不顺,从此后,凡事都要跟人一争高下,争得自己更加是万事不顺。
这种对抗对十来岁的一乐和六岁的二和无疑有些枯燥,两人交换着眼色想去开辟个活跃些的战场。
一乐的耳朵被许百顺揪住,二和屁股上也着了一脚。
于是就待着,许家儿女双全的局面终于对成家的两号男丁取得了搭配组合上的优胜。
村长和他注定成才的儿子开始作战略转移,许百顺脸上的惬意只能称之为胜利。
几年以后,
村口的喇叭正广播中/国/人/民/解/放/军/对越进行自/卫/反/击/战的社论。
许百顺拖着他的两男一女,三个小孩子走过,
我们不妨把这四人行称之为展览——
目标是村长家,本村最堂皇的一栋建筑,但再过些年会成为最没有市场经济特点的一栋建筑……
这是它的命运。
但是,现在,村长坐门口,吧嗒着烟锅子。
小成才在摇篮里,有人照顾着。
许百顺站门口,左牵一乐,右擎二和,背驮三宝,尘土飞扬,坐没得坐,水没得喝,
较量的时段已经过去,现在许百顺对村长恰似求地主的长工。
许百顺:“村长,给句实话,这战打多久?能不能打出个八年十年来?”
村长这时就有些官威:
村长:“干吗要八年十年?”
许百顺盘算,他已经盘算过一万遍,这是在人前的第一万零一遍。
许百顺:“一乐十三岁,还几年够兵龄,我想他参军。”
村长一翻眼:
村长:“打完咧,小半个月就打完咧!”
许百顺的脸上写足了震惊和失望,
那几乎不是一个中/国/国/民该有的表情。
村长接着说:
村长:“我跟你说啊,以后呢,该种地的种地,搞生产的就搞生产,咱们就搞建设了。再过些年就二零零零年啦,二零零零年就啥都实现啦!”
许百顺仍执著着:
许百顺:“我就不信,我家里两个总得有一个能当上兵。”
他心不甘情不愿,拖家带口地回去。
此时的中国有很多地方等着男子汉们去流血流汗。
——男子,年轻力壮,抡得动锹,也拿得起枪的男子,在中国似乎永远是一个光宗耀祖的话题。
许百顺已经有了一个可以当小棉袄的女儿,要是再有两个,不——哪怕一个,报效祖国,建功立业的儿子就好了!
又几年以后,
改革开放,
但对老许家来说并不是一个快乐的年份,
母亲的遗照在桌上,墙上褪色的毛/主/席/像和桌前的香烛配得有点不伦不类。
许家三个孩子一条线站在桌前,
过于严肃,
除了一乐之外那两位并不懂得亲人逝世的悲伤。
许百顺是懂的,
许百顺坐在桌前,一个强压着哀恸的中年男人,他离垮掉也就差一步了。
是许家三个孩子的注意力全在许百顺从口袋里掏出的钱上,一张一块上又加上一块,稍犹豫一会儿,又是一块。
连一乐的悲伤都快被这笔巨款惊没。
许百顺:“你们的妈去得早。她说,咱儿子要当兵,那个有出息。”
许百顺断了一会儿,然后把那笔巨款交给了一乐。
许百顺:“一乐去当/兵,去了县城,先吃点好的,查身体别刷下来。这两崽子带着,给他们先长长见识。”
许百顺:一乐兴奋得几乎提前来个军礼,许百顺一声叹息肝肠寸断,叫他的军礼只敬出一半。
许百顺:“要长出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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