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和几个老A正在炊事车边摆弄他们的即兴晚餐,
许三宝从帐篷里出来,她连午饭都没吃过。
如果人真有三魂六魄,那她大概剩下半数都不到。
这具行尸走肉头也不回,径直穿过空地进了袁朗的帐篷。
齐桓带点气把锅铲都扔了,他再没兴致去摆弄晚餐。
袁朗把正在打的报告扔在一边,看着他面前那个倔强而消沉至极的女孩。
袁朗:“不予批准。”
许三宝“为什么?”
袁朗:“我们这样性质的部队,这样性质的行动,可以去面见死者家属吗?回去休息吧。”
许三宝不说话了,但也不回去,仍站在。
袁朗敲两字又停下,叹口气。
袁朗:“许三宝,当时最坏情况是死三个,最好情况是死一个,你已经做到最好。”
许三宝没动静。
袁朗:“即使他没死,不出一个月他就会判死立决。这是他清楚你也清楚的事情。”
许三宝“那是两回事。”
袁朗:“是两回事。许三宝,去休息,你没睡过也没吃过。”
许三宝“我会拒绝登机。”
袁朗烦躁地看看那份未完的报告。
火葬场里,
死者家属的哭声仿佛淹没了整个空间,
许三宝离得很远,看着那老人和孩子,以及那年青的妻子,还有白发苍苍的母亲。
她完全被眼前的一切震慑住了,她的脚在悄悄地往前挪了一步,又挪了一步……
死者家属的哭声顿时席卷,这正是刚接了骨灰出来走向墓地,最为号啕的时候。
许三宝在屋里看着,
送的人很少,
只有一位老妪,被几个人搀扶着,
所有的伤痛也全集中在那乡下老妪身上。
她想去跟那位妈妈说:
许三宝“杀了我吧,我是凶手。”
如果袁朗不在,如果她不是军人。
直升机降落在机坪上,
在几天的辛苦后,老A们也有散漫的时候,
没什么队形,三五成群地提着装备离开。
许三宝怏怏地走在最后。
吴哲存心停下来等她,但是许三宝离他有几米就站住了。
吴哲只好掉头赶上齐桓,
许三宝等他们离开十数米才又迈开步子,她有意远离了众人。
绝对的黑暗中,
那个抠着自己喉咙的毒贩清晰而真切,
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是黑暗。
许三宝躺着,也是躺在绝对的黑暗中,
她动弹不得,只能瞪着那双痛苦的眼睛向她逼近。
许三宝从梦魇中被推醒,她的被子里被汗湿得像浇了半桶水,齐桓在旁边关心地看着她。
许三宝茫然,
齐桓开了台灯,
但屋角也是黑的,许三宝似乎还看见那个人站在屋角的黑暗中。
齐桓把室灯开了,让这屋里再没有黑暗。
齐桓:“就当我还是你的室友吧。”
齐桓:“你知道你睡着时的表情有多可怕吗?”
齐桓:“我能大半夜在乱葬岗睡觉,可看着你,我想叫人来给我壮胆……”
齐桓心有余悸。
许三宝“不光是害怕。还有内疚,他想活下去,可我杀了他,所以他钻进了我的脑子里。”
许三宝不打算继续今夜的睡眠了,
许三宝“齐桓,你回去休息吧,我看会书。”
她拿了本书坐在桌边,翻开,但绝对是两眼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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