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离,微风拂过,车上女子的嗓音比风还低,她说。
“竹伞一打,温文尔雅,这世间女子多爱这一套,这桑祈姑娘倒是不走寻常路?师兄莫不是动心了。”
看晏云之似有些兴致缺缺的模样,女子忍不住调侃他。
“苏苏,你就别打趣我了。”
“那现在,我们去哪儿?”
“庆丰楼。”
“………”
汴京城最出名的庆丰楼。
位于主街,占地甚广,周围房舍普遍都是二层,是以有三层的庆丰楼,无比打眼。
酒楼雅舍,历来是最受欢迎的,都要提前预定,且没有一定的身份的还不行。达官贵人比比皆是,雅居大堂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走进酒楼后,桑祈瞟到二楼窗口正在立着的青色身影,看清那张脸后,桑祈提着裙角就跑了上去。
这样一片人声鼎沸中,一袭碧色的俊美少年,像天边的青云。卓文远的笑容纯粹又明亮,和幼时一模一样。
只是那一双漆黑的眼眸,眼中有无限好奇,目光越过桑祈正看向身后某处。
晏云之和苏苏径直走上二楼,雅座设有壁橱轻纱,在鼎沸人声中,苏苏伸手,毫不犹疑地,准备揭下,她遮面的兜帽时……
桑祈习惯性的跳起来,拍了拍卓文远。
卓文远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似没有回神。他立于二楼,对大堂一目了然,苏苏和晏云之刚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他们。
汴京城中,关于晏云之的消息,可谓是寥寥无几,除了年轻有为就执掌国子监,成为多少名媛贵女的春闺梦里人,便再无其他事可供人说道。
眼下晏云之身旁,竟然有一女子同行。
卓文远自然是好奇不已的,虽然兜帽下的脸不甚清晰,单凭她露出的半张脸,卓文远也能断定她十分美貌。
这刚要那女子揭下兜帽,就被桑祈习惯性的拍了两下肩膀,也就只好作罢。
苏苏也是感受到身后,有双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可是刚揭下兜帽,想回头,眼前只有门关上的静谧,伴着满桌珍馐美味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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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小师妹,总算来了。”
“严师兄。”
“师兄。”
细雨未停,雨声敲窗。
一壶热酒,几盘小菜,搭配一份点心,三人围坐着,喝喝酒,聊聊天,再惬意不过。
“汴京城内,虚渡几栽春秋,如今是该涌现着新政。”
“只怕是官家,不会同意。”
苏苏抬手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目色淡淡:“是吗?”
晏云之依旧是淡淡模样,不轻不重的两个字:“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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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庆丰楼靠近主街的包厢内,当桑祈说出为了完成兄长的遗愿,她一介女子,定要入国子监读书的时候。
卓文远正低头看着茶盏中的茶叶沉沉浮浮,心思跑出了老远。
他微微偏头看着桑祈,神色无奈,要知道,国子监乃是大宋最高学府,向来只招十四岁到十九岁出身名门贵族的男弟子。
桑祈的提议,太过于离经叛道,让人匪夷所思。
卓文远转念又想,为何,他今日总遇到些无可奈何的事!
正说着,门外便传来宋佳音和小厮吵闹的声音,桑祈推门而出。
晏云之和苏苏也听到了动静,因为声音太嘈杂,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心中正纳闷。
宋佳音身旁六人三男三女,均穿着丫鬟仆人的衣服,他们愤怒地围着店小二,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又过了会,晏云之他们打开了一道门缝,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宋佳音和桑祈打了赌,桑祈满口答应的爽快。
“七夕之前,让晏云之收下荷包,答应上元节赏灯之邀,”
“你若赢了,我就打扮成舞姬在七夕宴会上献艺。”
“好,一言为定!”
于是一场关乎“终身”的赌注开始了。
恰在此时,晏云之和苏苏走了出来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桑祈红唇一勾,以为不过是小事一桩。
晏云之看着桑祈递过来的那个荷包,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护着苏苏拂袖离开。
卓文远只觉得苏苏从他身边过的时候,竟有小股香风从身畔划过一般。
耳边嘈杂,被渐渐遮盖,心口之处,却不明所以地跳动渐烈,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唇角勾起淡淡的笑。
一景百年,一眼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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