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机械之心

“解构出一个立体人形，然后把这家伙引到东边的无人区去，”虽说吃了一惊，但应对方法也想出来的很快，“不过事后，得让调查组以及清扫组彻底清洗这片区域才行。”第五小队队长看着面前这个机械怪物，“出事的地方应该离我们不远才对，打开通讯频道，联络空闲的十七号小队，让他们前来压制这个机械怪物。”

队员操作了几下手环，“没有信号？”

第五小队队长面色一变，他打开了自己的通讯手环，“指挥中心，收得到吗？”但回答他的却只是一串忙音，这时，尽管再没反侦察手段的人也能看出来，“麻烦大了。”

冰雪可以吸收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声音，他们所处的位置不算偏僻，但是由于第三小队队长的出现，一根小小的激光笔从黑暗的影子里出现，红色激光一闪，意思是，攻击。

第五小队队长注意到了自己身体似乎有一块明显发热，“不好！”他向左翻滚，却也恰好躲开了近乎是脸对脸激光炮的贯穿式攻击。

“警戒！周围有其它人！”他下令了，但是，迟了。

一股极强的电磁波瞬间袭击了这里，金属制的外壳很是导电，瞬间就烧坏了外面的金属甲壳，十一名骑兵一起倒地，“谁？是谁？”

等再没骑兵挣扎，藏在阴影里的人才一点点现身，这个人身着白色长袍，额头上印有A14的印记，“居然让七城的侦查骑兵发现了，这里不安全了，需要尽快转移。”他似乎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明白了，我会清理掉那些试图伤害母亲的虫豸，请母亲放心。”

那人走了几步，突然脚踝上似乎挂了什么东西，他有些疑惑地看了脚边一眼，然后随着嘎嘣一声，第五小队其中一名队员硬生生撅折了他的腿骨。

“你……”

疼痛什么的都是小事，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才是主要的，停留在上个世纪的军事知识储备让这个人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第五小队的异样。

在七城服役的机械骑兵，外装甲分为三层，除了最外层的致密金属外壳，还配备有保暖层和绝缘层，一旦出现突如其来的电磁攻击，也可以假装失去战斗力或是继续战斗。

骨骼穿出体表，那个人冷漠地看着第五小队队员，在自己项后重重一拍，仿佛倒计时的声音响起，人肉炸弹，这是一种在战区常见的武器，尽管很不人道，却是弱国为保护自己为使用的为数不多的方法。

电磁波防下了，那冲击波呢？

高热伴随一朵蘑菇云冉冉升起，第五小队队长离爆炸的中心店最近，也最先受到了冲击，他被冲击波震出去很远。

小队的队长接受的是百分百的机器改造，所以他们并不怕死，反观第五小队的队员们，爆炸瞬间的高热烧光了他们体内的冷却液，外勤小队队员的制式装甲并不是为了应对核爆的正面冲击涉及的，他们仅存的脑组织遭到了不可逆转的破坏，这会让他们进入深度昏迷状态，但不会致死，因为他们与自己的队长一样，早已将自己的思维意识上传到了七城外勤部内网中。

第五小队队长摇晃着身躯站起，他看向另一边的第三小队队长，对方并没有苏醒，而是同样进入了深度昏迷状态，这得益于小队队长的内部自我保护程序，在失控后的一段时间，系统会自动断联，或是在失控后突然受到大量能量攻击，系统同样会断开连接，进行内部重启的同时恢复主体意识，这个时间大概需要十分钟。

第五小队队长拨弄着自己的手环，手环没有任何回应，刚刚的爆炸烧坏了它的机芯，同时彻底断绝了它与网络的联系。

“人肉炸弹……这是天穹的手段，他们的手，已经伸到我们这里来了么？”第五小队队长的外装甲满是伤痕，这次他被保暖层救了一命，因为队长的制式装甲保暖层有两个功能，一是防止过冷影响内部运转速率，二是防止过热，以防内部被高热摧毁，他捡起一片碎肉，上面有一小块纹身，那个纹身也很简单，只有一个名为“A”的字符。

“天穹，A系列……”他还在思索，一块石头命中了他的外装甲，转头一看，数百块石头瞄准他飞了过来，“这就是他们的倚仗么？真麻烦，净会联合一些垃圾，给我们造成麻烦。”

等离子护盾能量不足，他向前一滚，躲开了石头雨的袭击，又把三号小队队长当了掩体，他知道对面那些原始人打不开自己队员的装甲，他们也没那个技术打开，而且，如果在队员遭受强能量打击失去意识且仅存肉体被破坏后，后备程序将打开，他们的背甲会翻开，从里面会弹出一把经由他们自己改造后的自动机枪，以热感应成像为瞄准方式，清除范围内所有不属于龙城势力的生物，他们打击的有效范围是五百米。

这一下，刚刚才安静下来的战场，瞬间枪声大作，激光，镭射炮，甚至还有火箭弹，飞舞在那些退变者脸上，第五小队队长躺在地上，枪声传的很远。

“哔……哔，系统重启完成，意识恢复完成。”这个节骨眼上，第三小队队长苏醒了，而他一醒，就听见了复数形式的爆炸声。

“怎么回事？”电子扫描下，他注意到身边靠着一个人。

“这里应该是天穹的试验场，我们大概是误闯进来了，三队队长，我们原本的任务是救援你们，但在这附近通讯与方向导向同时失效，我甚至跟一位天穹A系列的改造人产生了正面冲突，那家伙临死前引爆了他们脊柱里藏着的能量核，我的队员全员进入了半死亡状态，而我……我的外装甲完全破损，内置装甲三层破损，”五小队队长声音有些冷漠且平淡，刚刚的爆炸损毁了他的发声装置。

“你想让我做什么？”三小队队长问道，外装甲完全破损，内置装甲三层破损，这意味着核心能量核核液外漏，而这种外漏会导致眼前的五小队队长变成一个巨大的辐射源，同时运作寿命严重缩短。

“你……能带着我的……脑部芯片返回七城吗？”五小队队长知道自己的情况，他早已将自己的记忆录了备份，并同时将自己的数据化意识复制了一份，“如果是七城的技术，我可能……他可能不会犯我的错误。”

三小队队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即便看起来再像，之后的五小队队长也和眼前这人不同，“我答应你，之后你准备去哪？”

“在能量耗尽前游荡在这颗巨大的星球上，雪可以吸收很多东西，可能也包括我们的罪孽，老家伙，总之后面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的那些队员们，”队员的核心硬度远超过队长，但功率不高，型号也比较老，重量偏重，因此在经历过一次爆炸后，他们的核心并未损坏，五小队队长拔出一枚芯片，打开三小队队长的腿甲，将芯片贴到他的内里，合上的时候，“你很特别，作为第一人，好好活着，不要像我们一样。”

“喂，”三小队队长缓缓起身，他的能量还有不少，而由远及近的“马”声已经非常清楚。

五小队队长站起身，“没想到，我居然会用这种方法退役啊，”他轻轻敲击自己的外装甲，核液的晃荡声，嘴角似乎露出了一点笑容，“别为我伤心，前辈。”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附近传来，但随着转瞬即逝的高能伽马射线刀滑过，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其它的骑兵分队前来支援了，“你们没事吧！”脱口而出的话语，杂乱的嘶鸣声，开口的骑兵看着面前的两人。

“你是哪个分队的？”五小队队长先行开口了。

注意到对方胸口的印记，“报告队长，在下隶属于五城郁金香支队第七小分队，是五城访问团的外勤人员。”骑兵回应道。

“你们的目的地是哪？”

“七城，你们需要我们帮忙吗？”

三小队队长看了眼五小队队长，“我们需要大量人员封锁这片区域，这里疑似拥有一个天穹的大型试验场，我需要你们中的一部分成员通知七城，还有，带一位医官过来，他以及他的队员的刚刚遭受了一位天穹A系列改造人脊柱炸弹的正面攻击。”

那骑兵思考了一会儿，敲了敲自己耳边的通讯设备，说了几个字符后，不一会儿，大批量的骑兵团进入了这片区域。

这些骑兵们井然有序地充当起了临时的看守，同时，一位胸前印着郁金香的骑兵走进了两位小队队长。

“你们好，我是郁金香骑兵团的副团长雷森，首先，我对二位的遭遇表示同情，其次，我们想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那些退变者……是我想的那样子吗？”

“有人在针对龙城，那的确是您想的那样，雷森团长，”三小队队长首先开口了，“有人在恶意针对我们，我变成这种形态，也是因为，发现了我直系亲属被食用的遗体，那上面布满了被刀割的痕迹，再结合我部五小队队长意外发现的天穹试验场，我方有理由怀疑，龙城的所有……”

“这些……该死的天穹狗！”一声怒喝打断了三小队队长的话语，“我的挚爱！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啊！只是活着！只是活着都不行吗？”

“雷森团长那是……？”

“唉，那是访问团的谋尔，那家伙，他妻子没挺过改造，因此我们抹除了她的记忆，让她成为了分城领域内的退变者，有时他会去看看他妻子，但是十年前，他妻子失踪了，当时我们以为只是族群迁徙了，但现在看来……”

“按照尸体的腐败程度来看，估计已经死了几年了，这些该死的……天穹畜牲！”

“你们叫什么名字？”雷森又问。

“加尔文，七城边境守卫军第三小队队长，原本执行任务的是互送复苏者，结果在返回途中遭遇大规模退变者袭击，原本我只是想击晕了事，但你也看见了，他们既然不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那就可以开杀戒了。”加尔文声音有些寂寥。

“我是七城救援分队，第五小队，队长，名字，名字已经不重要了，我的核液泄露了。”

“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找个好地方，养一群改造羊，安享晚年，”核液泄露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癌症晚期，无法治愈，最后只能迎接死亡，因为队长的核心是无法替换的，对于他们来说，核心不仅是能量源，更类似于另一个大脑。

“需要我到时候给你收尸吗？”加尔文问了一句。

“随你吧，到时候在我的墓碑上写点好东西，加尔文，没想到我救个人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五小队队长脱下了自己破损的外装甲，在离体的瞬间，外装甲就破碎了。

如同原油一样的胶质液体从他破损的内置护甲上流出，“看来我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第五小队队长遗憾似的笑了笑，“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做璐璐，在被改造前，我是一个大家族的族母，真是一段完美的人生，如果你们回到七城，替我跟我的那些孩子们问好，我的姓氏是，卡拉，取自战争前某地地名，希望我还有后人活着。”

她向后退了几步，倒在了加尔文身上，“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我能感觉到，四肢的脱力，能量在流逝，曾经我认为这是重生，但现在看来，不过是让我再一次体验死亡而已，曾经我能够拥抱死神，这一次我也可以在此长眠。”她的声音从开始的洪亮到细若蚊呐，最后随着她体内的一声声响，她的头便垂了下去。

雷森拂上了她尚未完全闭合的眼睛，而加尔文将她放在地上，他开始挖坑，核液泄露，他甚至无法将她带回七城。

“她是位英勇的战士，”救援分队一般不会参与正面战场作战，甚至在大型作战中，作战双方都不会对对方救援分队的人动手，雷森招了招手，他的两名亲卫便一起帮助加尔文挖坑，最后将她放入坑中，用铅与钢铁为她做了棺盖。

而她的墓碑是一块被镭射削得平平整整的花岗岩，上面用刻刀刻着，“璐璐•卡拉，七城救援分队第五小队队长，英勇的战士，医者；愿龙不灭，愿逝者重生，友人加尔文立。”

，

如同暴风席卷大地一般，成批的骑兵赶到了现场，是来自七城支援的一个大队，这地方磁场混乱，通讯更加混乱，除了已经被发现的七城暗信号，基本其他的七城通讯信号都无法发射出去，但为了防止敌人的偷窥，三个大队同时决定采用最原始的技术，人海战术。

但那巨大的爆炸声与剧烈的火光，第三大队领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七城的第二将军，李二，就是再找不到人也能判断出那边绝对出事了。

在与另外两个领队商量后，李二决定率部前往，而现在他们看见了，那成山的尸骨，以及加尔文还有五城访问的使团。

五城访问的使团人数并不多，全团不过百人，而李二一个大队就有超过三百人，而三个大队加在一起，就有一千五百多名骑兵，不光是为救援，还是为震慑，但看见那尸山，以及那些熟悉的标记物。

“这绝对是天穹的手段，”李二接过了访问团的看守，他向对方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那支小队人呢？”

然后，他这才注意到，那新鲜的墓碑，“她核液泄露了，对吗？”

“是的，”加尔文回应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

“你的核心比较原始，边境守卫的核心，除了总队以外都比较原始，我知道你，加尔文，七城第一人，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身份跟你见面，前辈。”

“你是……那个只会流鼻涕的小屁孩？”加尔文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看不出来是谁。

“前辈是七城的骄傲，只是……”

“没办法的事情，谁让那时候技术不纯熟呢？他们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还有希望。”加尔文回应道。

加尔文他们是被时光遗忘的人，与后来的骑兵不同，他们的核心非常原始，原始到，除了外置装甲外，内部除了核心全是乱七八糟的导线，但是，也许是因祸得福，他们的外置装甲足足有七层，这也是他能在那种爆炸下活下来的原因，他们这一身装甲是针对登录外星球设计的，里面甚至装载了高能核弹，随时准备壮烈成仁，因为那时候，战争还未结束。

在看向墓碑的时候，李二先是抚摸了一下墓碑，他好像在看一个孩子一样，“她是我带过的兵，很上进，爱学习，很勇敢，我对她印象很深，在出发前，她还说……回来要和她的那些队员们一起去模拟地球快乐一下，体验一下曾经的生活，现在……”

“别难过了，人总要往前看，璐璐的死，我们亲人的死，要怪就怪那高高挂在天边的天穹吧，如果不是他们，我们也不可能输的那么快，那些该死的叛徒！”雷森走过来拍了拍李二的肩膀。

李二看了眼雷森，“放心吧，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兄弟。”

“龙不灭，”看着雷森伸过来的手，李二点了点头，回应道，“龙不灭，欢迎你们，来访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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