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树已长大

地球，李忆老家李村，少年深意悠长的看着远处山下，他十五六岁的模样，体态挺拔，仍个头不高。着一身白，袖子拉的直到胳膊，黑长裤子，头发也不短，就是剃的跟个不良少年差不多。但是他眉色极浓而目光如炬，他转头俯身对身后的山谷大吼。山谷只悠悠传来他的回声伴着幽遂，这里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他仿佛是了无留恋的走向前，又猛地转身走向山的深处去。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面前出现一棵树，向前走步伐才停下。这是一颗普通的大树，只是上面系着红绳。他走向树触摸坚实的树干，前几天下了雨，少年就这样抚摸着树的枝叶，任温润露水滴到自己的脸，顺着肩头滑过手臂。

少年和风，它温柔轻扬着，他就坐在树下静静睡着。他梦见小时候，隔壁家的一个小孩子和他抢奥特曼玩具，第一次和一个小男孩在树下玩过家家时。以及小时候两个人在这里亲手栽种了一颗被大风刮倒受伤的小树。他做了一个香甜的梦，可是可惜那梦里他看不清那个男孩的脸，只是他清楚知道的确有发生这些事。

直到天色黄昏，少年梦醒了，缓缓睁开眼，他哀伤叹息，他贴着树，轻声细语诉说着“李忆，你在哪？”

许久许久，他从深山出来了，左手腕多了一根红绳，少年回到了村，而他面色涨红难言，仍是望着那山，似乎真道不出什么，可又想道出些着什么。阿伯问他“小子在想啥呢？改革终于轮到俺们这穷乡僻壤啦！这几天就要搬去县城啦，大家伙都开心着呢”少年吃着阿伯刚蒸好的白馒头，没说话，只是默默吃着馒头久久望着山。

少年杜肖树，祖籍李村，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老爹是村里给人剪头发的，村里要搬的事，他也早就知道了，从小到大少年安于山，安于周身的一切，不像其他人心心念念的全是将搬去的新家，他不愿换，换走他眼前的河流小溪换去山青木盛。少年不知世界之大，这些日子，他眼底中尽收的是，成群结队机器挖掘与伐木的声音一直在作响。 伐山工程污染后的废水放入河里，昔日叙怀的树木在他眼前一颗颗倒塌。震耳欲聋的声音它挥之不去，杜肖树困惑又无力，十五六岁的少年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就好像自己的生命力被抽走被狠狠的夺去。

夜晚，一家人最后一次坐在小院子里乘凉，村子里其他熟络的叔叔嫂嫂什么的也来聊聊天，今天晚上说什么话的都有，在杜肖树看来，他们这些人也没不过是说一些“苟富贵，无相忘，兄弟儿几个要是明天发了，一定不能忘记这些共度苦难过的亲人呐”等等的这些话。他那吹牛第一酒量倒数第一的老爹还摇着扇子说“等搬过去县城，就请旧乡里邻居吃洋饭”洋饭也就是西餐，他可不清楚他这是第几次吹这个牛皮了，反正很多次。他除了剪头发赚的几块钱，就没给家里添什么东西了。一家人生活够呛，况且要是父亲的剪发真的生意景气，至少也不用每月吃低保。

清晨日暮，一家人整顿好一切，坐上了村里搬迁上头安排的大巴车。远远围墙，光是呆呆的看着，车开上路了那墙渐行渐远，他的眼泪就落下。如果望山时，杜肖树是心里海啸层层叠叠，情绪似有又突然消失无踪。那望家墙时，杜肖树是心里山崩地裂，一瞬间抑制不住，让泪打湿了大巴车上的座位靠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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