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穷无尽,将他吞没在深蓝色的迷雾中.
章鱼哥尝试睁开浮肿的眼皮,但痛觉让他妥协了。
他眯起一道眼缝,只能看见一片混饨,无数倒吊的尸体左右倾晃着.
他感觉身体像陷在一片淤泥之中。他尝试抬起右手,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蓝色的藤蔓紧紧缠住,无法动弹。
唯一的一道光,从那并非天空的黑幕打下,照在他的身上。
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一切正常,可以熄灯了。”
一道急促的呼吸声,像划破钢板的利刃,让章鱼哥从床上惊醒.
章鱼哥感到意识模糊,头部剧烈地疼痛着,像被重物撞击过一样.
他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桌前,翻开昨晚未看的报纸,好让自己清醒一下,顺便喝点咖啡提神。
不出所料,关于那几个失踪孩子的报道占去了报纸的大半篇幅。
警方已经确定了几个孩子的身份,但仍有一个叫埃莉诺的女孩下落不明。
埃莉诺有一段悲惨的童年,至少报道是这么说的。其父亲在两周前死于车祸,被发现时尸体已经腐烂变形,尸体剩余的部分还不足身前的三分之一,像是被游走的野兽,诸如成为坠渊者的蜗牛给吃掉了。
她的母亲在接下来的一周郁郁寡欢,最后以吃安眠药的方式自杀,将埃莉诺送进了孤儿院。
章鱼哥翻开了另一张早些时候的报纸,他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杯里的咖啡激起阵阵波澜。
嫌疑人威廉异常死于车内,警方通过刊查,在车内发现了网类物品的棉布纤维,或许可以佐证威廉是颈部受创而死。另外,让人注意的是威廉在出警时佩有手枪,而在警察到场时未发现该手枪……
海绵鲍勃和派大星拿走了威廉的手枪?不,他们不会这么做,难道他们离开后还有另一个人来过?
章鱼哥不禁心生担忧,他掏出手机,拔下了海绵鲍勃的号码,但得到的却是无人接听的答复.
就在他心灰意冷时,手机又响了起来,但来电的是一个未知号码。
章鱼哥按下了接听键,但电话另一头却没有半点声响,几秒钟后电话被挂断。
于此同时,一条短信出现在屏幕上:我是怀特,我们或许做个交易,只要你能找到这个地方,我兴许能让你和你的朋友脱身险境。
留言的下方是一条照片。看起来是一所略显破旧的住宅,典型的复古风格,破烂的铁门上方却是一块还算崭新的门牌,但上面的数字已经模糊不清了。
章鱼哥很清楚自己不知道这个地方,它是如此的陌生,似乎自己都没有从此经过一样。
但那脑海之外的记忆又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你知道。
章鱼哥感到十分失望,但在某种潜意识的驱使下,他还是决心一试。
怎么试?去找到一个自己从未了解过的地方?他不知道.
但他还是上了车,麻利地关上车门,让汽车带着自己远去.
他无意识地拔动着方向盘,看着窗边延绵起伏的霓虹灯光,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驶向何方。
计程表的数字逐渐增大,章鱼哥看着不断变化的数字,刹那间踩下了刹车。
“已经三十公里了…么?”章鱼哥自言自语道。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照片里的住宅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却并没有因此感到疑惑,就像自己早就来过此处一样。
章鱼哥拍下了住宅的照片,这时手机里传来另一条讯息:进屋里去。
章鱼哥本不想闯入这所住宅,但一想起与怀特的交易,也不得不进去。
一走到门前,他就能隐约感受到一丝血腥气味,他轻轻用手拔动着门把手,门就向内开了。
他刚向屋内迈出第一步,就感觉额头一阵刺痛,他将手在额头上轻轻一擦,就是零星几点血迹。
这时他才注意到门口顶端有几根极细的金属丝线。
章鱼哥没有多想,而是弯身走进屋内,随着那丝血腥气味逐渐深入。
他走到沙发旁的时候,血腥气味似乎更加浓烈了。一些尸体的画面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他可以隐约感受到这下面隐藏着什么。
他用力将手法推开,一道暗门映入眼帘。
章鱼哥打开了暗门,发现下面一片漆黑,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他更想一探究竟。
顺着腐朽的金属楼梯爬下,他越发感到不安。
到达底端时,周围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误打误撞按到了一处开关,整个密室开始明亮起来,而章鱼哥的表情却阴沉了下来。
狭小的房间内,四面布满灰尘的墙壁和碎裂的地板上都布满了已经发黑的血迹.
靠正墙边的是一张手术台,几具尸体被紧紧缠在上面。
不,是一团腐肉将他们粘在了上面,撕开的表皮,裸露的鱼骨,碎裂的内脏,被瀑布般的血浆凝固住。
在几具尸体的伤口处连接着几根蓝色的藤蔓,藤蔓将手术台与墙壁缝合在一起,藤蔓的根茎末端连接在了一个跳动着的蓝色毒囊上面。
一些神似蘑菇的蓝色菌体也随这颗“心脏”一同跳动。
章鱼哥用手捂住了口鼻,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部。
他想起了一些新闻报道。每一个坠渊者体内都有一个毒囊,如果坠渊者没有及时找到猎物,毒囊便会释放神经毒素逼迫他们狩猎,所以他们尽管外表与其他鱼无异,但内在早已成为了怪物,为了苟活不得不杀死同类并且食用。
更可怕的是,坠渊者死后,体内的毒囊会释放出孢子,这些孢子能在水中漂浮很长时间,直到最后他们找到新的宿主并寄生其中。被寄生的鱼称为意识寄生者,其会带有原坠渊者的部分意识,当然,其也会成为下一个坠渊者。章鱼哥很幸运,因为自己是理性者,但他也必须时刻提防,因为这些孢子也可以寄生于他。
但除此之外,他无须忧虑,只要他不杀死同类就不会成为坠渊者。
回到眼前,章鱼哥渐感疑惑,几具枯尸怎么能让这颗毒囊存活这么久?他这才注意到右墙边摆放着一台透析机,蓝色的液体从透析管上流过,输入到蓝色的藤蔓中。
章鱼哥心里十分恐惧,他刚转身,却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下.
他看清了这个家伙的全貌,身着沾有血迹的法医制服,左手紧握着一把带血的柳叶刀,右手拖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灯光突然熄灭,一道刀尖的白光划过章鱼哥的视线.
突然间,一阵枪声响起,随即是弹壳掉落的响声。
当章鱼哥再睁开眼时,只看到刚刚那条鱼的尸体。
浸出的血液十分冰冷。
章鱼哥没有多想,拔通了报警电话。
亨利和其他警员仍在为威廉车上不翼而飞的手枪发愁,但来电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是警局吗,我叫章鱼哥……”
几十分钟后,红蓝闪烁的警灯照亮了雨幕,留下喧哗一片。
亨利下车时,手机里传来一条讯息,是验尸部门发来的。
“威廉是坠渊者,颈部的创伤不足以杀死他。我们在他的血液中发现了氟哌啶醇,因此推测他的死因为药物性癫痫。”
亨利来不及多想,他必须着手眼前的案件。
亨利和几个警员来到狭小的地下室,眼前的一切让他们后背发凉。
看来章鱼哥的陈述未多加修饰。
亨利俯下身去打量着地上的尸体,那条想袭击章鱼哥的鱼是谁?
等亨利把手电筒的光束照向尸体时,他犹豫住了。
他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的法医顾问凯特。
怎么会是他?
带着焦虑和不安,亨利用苍白的手套打开了黑色的塑料袋。
所有鱼都屏住了呼吸。
塑料袋里面是一些黄色的尸块,所有鱼都只能想到一件事:海绵鲍勃已经被分尸了。
旁边的警员捡起了地上的弹壳,“亨利,这枚弹壳好像跟威廉的手枪型号匹配。”
亨利没有在说话,任由外面的雨声将它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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