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外来剑
超小超大

无题

毕业前收到校草表白我慌张逃走,5年后我去医院发现主治医生是他

爱物语

12月1日

1

宋千歌想过很多和姜祁畅重逢的场景,在机场,在车站,在校友会,但绝不是在急救室。尤其是她躺着,他站着。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眉目深邃,沉着而镇定,竟给她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麻药还没起作用,身上的每一处疼痛都格外分明,宋千歌的脸皱成一团,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好久不见”,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睁眼已在病房,弄清楚状况后,她迅速掀开被子,看见两条腿都安然无恙,才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身侧传来低沉的笑声,宋千歌僵了几秒,才艰难地偏过头。姜祁畅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刚才一直不声不响,让她误以为房间里只有自己。

“你最该担心的不是毁容吗?”他驾轻熟旧地调侃,仿佛他们不是久别重逢,出口的话也不过是朋友之间最平常的玩笑。

宋千歌下意识地去摸脸,还好还好,不痛不痒,没伤没疤。

一个小护士来换药,敲了敲门,得到应答后迅速闪身进来,探寻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数秒,最终落在宋千歌脸上。

“姐姐,你就是从居民楼里救出两个孩子的女记者吧?那么大的火,你可真勇敢,我真佩服你。”

她快速扫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姜祁畅,料定他性格温和不会翻脸,又朝宋千歌靠近两步,压低声音问:“姐姐,你和姜医生什么关系啊?他本来不用上夜班的,非要在这守着你。”

宋千歌闻言,极其自然地抬眼看向他,声音里裹了点笑意;“是吗?”

姜祁畅的脸彻底挂不住了,匆匆催促小护士换好药赶紧走。后者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自然不会甘心,朝他扮了个鬼脸,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病房里复又陷入安静。

宋千歌自认为已经修炼得够好了,当记者的这几年里,她经历过各种台风雷电,枪林弹雨,任心中思念走过千山万水,表面也能如常,怎么真见了面,反倒慌乱起来?

她迟迟不肯说话,姜祁畅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蹲到床边,直视她的眼睛,直到她不再躲闪。“宋千歌,我等你五年了。”

五年的时光,足够让他从青涩的少年蜕变成独当一面的男人,也足够让宋千歌直视自己的内心。

2

几年前,他们还在上大学。

当时,女神这个词还没流行起来,但这并不妨碍宋千歌成为许多男生的梦中情人。她五官精致,身材又高挑,弹得好钢琴,跳得了芭蕾,换身衣服又是散打高手。就连刚入学的新生都知道,新闻传播学院有个学姐,不但长相出众,成绩也是一等一的好。

可偏偏她性格寡淡,示好的人趋之若鹜,她依旧独来独往,时间久了,大家都在猜测,这朵高岭之花最后能被谁摘下。

一个学弟追她未果,吃饭时被室友调侃,深觉自尊心受挫,就有些口不择言。“我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去追她,你们都不知道,宋千歌的声音又粗又难听,还没我像女人。”

后面传来猛烈的咳嗽,是那种断断续续,一声高过一声的装腔作势。

学弟回头一瞅,宋千歌就站在身后,手里端着餐盘,面色不善。“你说谁?”

话都撂这了,这时候犯怵也太不爷们儿,他继续梗着脖子道:“怎么,还不让人说了?”

和宋千歌熟的人都知道,嗓音奇怪是她的逆鳞,别看她平时泰山崩于面前不改色,但到了这件事上,丁点的玩笑也开不得。

同行的女生明显感觉出她情绪不对,还没来得及出口还击,一个男生就插进几人中间,餐盘往桌上一摔,指着对面的学弟:“就你像女人,你哪儿都像女人!”

学弟气急要动手,宋千歌迅速把男生拉至身后,谁知学弟的拳头要挥下来时,他又窜了出来,横在自己身前。

宋千歌出手不便,姜祁畅生生挨了那一拳头,脚下也没站稳,踉跄两下,连带着她一起扑倒在地上。他的头不轻不重,恰好砸在宋千歌胸口。

触到的绵软让他的脸登时红成了番茄。

姜祁畅手脚并用,还没爬起来,就被宋千歌大力掀翻在一边。

于是,初次见面终以尴尬收场。

宋千歌对他的印象改观是在社团招新后,姜祁畅通过面试,成了摄影协会的一员。刚来的萌新大多广撒网,加了不止一个社团,精力有限,自然做不到面面俱到,分配的任务也常常草草交差。宋千歌作为会长,也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姜祁畅不一样,他总能按时按量,超乎预计地完成所有事情。加之他脾气温柔,模样也不错,协会里几个老学姐早就虎视眈眈的。

但凡她们制造出一点小暧昧,都会被他四两拨千斤地化解。

协会第一次聚餐,酒足饭饱后,几个男生嚷嚷着来场坦白局,姜祁畅点儿背,第一轮就被抽中。旁边的学姐立马问他为什么来摄影协会。

姜祁畅被灌得醉醺醺的,不假思索地回答:“为了一个人。”

一桌人都激动起来,“为了谁?”

他抬起头,偷偷去瞄宋千歌,恰巧和她对上视线,又心虚地垂下脑袋。大家伙算是心知肚明了,不约而同地哄笑起来。谁不知道宋千歌一心向学啊,学弟的暗恋怕是要无疾而终了。

旁边的学长拍着他肩膀,颇为语重心长,“宋会长的志向是山川湖海,大兄弟,听哥一句劝,苦海无涯,别不撞南墙不回头。”

可姜祁畅不想回头,他只想一心一意的,哪怕撞倒南墙,也要游到有她的终点。

秘密被公之于众后,他对宋千歌的好也不藏着掖着了,每天早安晚安嘘寒问暖的,甚至跨专业选了新闻传播学院的公选课。这种事宋千歌经历得多,只当他是三分钟热度,并不往心里去。

课间时,一个女生来搭讪,说自己没带书,想和姜祁畅合看一本。后者眼睛一转,迅速合上书往包里一塞,“巧了,我也没带。”女生惊得目瞪口呆。

她离开后,姜祁畅又如法炮制,拎着书包去找宋千歌,“学姐,我书忘带了,能和你看一本吗?”宋千歌还没开口,上课铃就响了,教授已经走进教室,姜祁畅权当她默认了,立马欢天喜地坐下。

课上,他时不时偷看宋千歌两眼,又抿着嘴傻笑,反复几次后,宋千歌终于忍不住。“你能好好看书吗?”

“哦,好。”

没过几秒,视线再次瞥了过来。

教授是个语言学家,讲到兴起处,突然点人起来表演小节目,主题要围绕语言的魅力,好巧不巧地抽中了宋千歌的学号。

既然是语言的魅力,不开口肯定不行,而宋千歌几乎从不在公共场合说话,迫不得已时,也是言简意赅。姜祁畅偷偷看了一眼,她果然是脸色苍白,眉毛都拧在了一块。

教授等不到回应,还以为她成心和自己作对,声音又抬了两个度。

姜祁畅赶紧举手,“老师,宋千歌同学要表演双簧,需要有人合作,我能毛遂自荐吗?”

教授诧异地点头,姜祁畅扯着宋千歌的袖子,把她带上了讲台。“别害怕,我来说话就行,你只要做几个动作。相信我,嗯?”

宋千歌机械地点头。

他们的表演意外收获了满堂彩,姜祁畅为了达到效果,形象什么的全抛至一边,时而是字正腔圆的男音,时而又捏着嗓子切换女声,一群人笑得东倒西歪。

这件事后,宋千歌对他又多了几分亲近。

年底时,协会承办摄影大赛,所有人都忙得晕头转向。宋千歌出去拍外景,却带错了相机,姜祁畅自告奋勇回部门帮她拿。

他熟门熟路地打开宋千歌的储物柜,意外找到一个有些老旧的相机,部门的东西都是公用的,为什么从没见宋千歌拿出来过呢?

相机里有一小段视频,红色丝绒幕布缓缓拉开,一个女生在掌声中走上舞台,鞠了一躬,开始唱歌,嗓音温柔缱绻。姜祁畅眼皮一跳,立马辨认出来,这是宋千歌呀!

很久之后,姜祁畅仍会后悔当天拐弯抹角地打听,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绝不会询问,一定对她更好一些,等她真正愿意打开心门。这样,他是不是就能自私一点,留宋千歌在身边。

可是没有如果。

宋千歌只沉默几秒,就直截了当地回答他:“我爸是民生记者,因为一场交通事故去世了,所有人都说他的死是意外,可我调了监控,明明有几辆私家车对他围追堵截,但大家就像瞎了一样,集体选择视而不见。”

“我没有妈妈,他一走,有商家找上门,说我爸侵犯他们名誉权,让我赔偿。我当时感觉走了一了百了,直接喝了药,结果没死成,嗓子还毒哑了。”

“醒来后我觉得可能是我爸想让我活着,那我就好好活着。以后我就是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没完成的事,我来替他完成。所以我学新闻不为别的,就为了当记者。”

而现在,她终于如愿以偿。

3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了,姜祁畅犹豫着去拉她的手,她难得没有挣开。

“毕业后你去哪儿了?”

“跑了几年外景,又被派到叙利亚当了大半年战地记者。”

她说得轻松,姜祁畅却听得心惊胆战,不自觉把手扣得更紧。“能跟我说说吗?”

宋千歌没有拒绝。刚到叙利亚的时候,她和国际采访团住在一起,第一天晚上就有战机从头顶呼啸而过,将至多两公里外的几辆卡车炸飞上天。她第一次见到这种火光冲天的场面,吓得当场晕了过去。

适应了几天,她又迅速投入工作。某次抢发稿件,为了保障卫星电话的信号,她费尽周折找到一处空旷地,还没把设备都搬下来,就听见空气中传来撕裂声,有经验的司机立马拽着她跳上车狂奔。

刚开出几十米,身后就炸开一朵蘑菇云,他们才站过的地方被火箭弹打中,一栋小房子瞬间化为灰烬。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觉得生死由天没必要强求,可现在不一样,她心里有牵挂的人,她想活着。

宋千歌说完,仍然面色平静,好像这些生死攸关的时刻都不是她经历的,姜祁畅不敢想象这五年时光里,她都经历了什么。

她本该坐在温暖明亮的琴房,或者站在灯光闪耀的舞台上,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最不必去的就是这些危险的地方。

“你留下来吧,我养你,绝不会让你受一点苦。”

宋千歌气极反笑,她凭自己的实力吃饭,艰难却乐在其中,凭什么要别人养啊。她费力地把手从姜祁畅的掌心里抽出来,“你觉得我在受苦,我觉得那是信仰,你不懂。”

姜祁畅颇为颓丧地低下头,五年前他留不住宋千歌,现在也照样留不住。

她毕业的时候,姜祁畅大三,被一群人撺掇着去告白。他心一横买了束花,把宋千歌堵在女生寝室楼下,打好的腹稿忘得精光,吭哧半天憋出来一句:“学姐,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宋千歌难得有耐心,“谁啊?”

“我。”

躲在花坛后面的一群人适时窜出来起哄,有人从后面推了一下,姜祁畅大着胆子伸手环抱住宋千歌,惊喜只持续了几秒就被推开。

“你喜欢我什么?我脾气坏,声音又这么难听,自己听着都害怕。”宋千歌难得脸红,还故意绷着脸。

姜祁畅手忙脚乱地解释,“不是这样的,在我眼里你什么都好。没遇见你以前,我总想着一个人过下去,遇见你以后,我只想和你一起过下去。”

周围的起哄声更响了,宋千歌接过那束花,提着裙子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宿舍楼,留他一个人呆愣在原地。

“有戏啊学弟!”

整整一晚上,姜祁畅都在傻笑,翻来覆去睡不着,下铺的室友恶狠狠地踢他的床铺。“行了行了别乐了,嘴都快咧脑门上了。”

然而他也只高兴了一个晚上,因为次日宋千歌就不告而别了。

毕业季在即,大四生离校的已有很多,他大费周章找到宋千歌的室友,却被告知她早把一切手续都办理好,清早就拖着行李离开了。至于去了哪,她们怎么都不肯透露。

一晃都分别这么久了。

宋千歌没想过会在医院见到姜祁畅,她护着两个孩子从居民楼里出来后,又折回去拍照,气流爆破,她站在二楼边上,直接被弹了出来。万幸的是楼层不高,下面又铺着青草,她虽然身上摔得青紫,又缝了两针,却没伤到筋骨。

出院时,她特地挑了姜祁畅不在的时候,本想悄无声息地走,他却追了出来。

宋千歌尴尬地攥着背包带子:“你去忙你的事吧。”

“我不忙。”

两人僵在台阶上。

她小心地试探:“那我走啦?”

宋千歌刚转身,就被姜祁畅一把拽住,压到旁边的墙上。“你究竟怎么才能接受我?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他眼里的感情太过炽热,宋千歌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她忽的意识到,眼前人已不是当初那个动辄脸红,整天跟在她身后的小学弟了。

姜祁畅把她的脸扳正,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时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吻了下来。宋千歌刚想打人,他却浅尝辄止,轻轻趴在她的颈窝,语气委屈。“别走好不好,求你了。”

宋千歌的心一下子软了,却故意偷换概念。“不走我睡哪儿,在医院打地铺啊?”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祁畅还想再说些什么,宋千歌的手机却响个不停,他无奈,只能松手。

过了一会儿,宋千歌切断通话,朝他摊手:“这回我想走也走不掉了,台里让我暂时留在这儿,调查假药酒事件。”

姜祁畅的眼睛一亮,拉着她的手就朝医院里面走,“我马上就下班了,你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是商量的语气,也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4

姜祁畅的车一开出来,宋千歌就往后座躲。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次重逢,姜祁畅表面上还是温润如玉的样子,却总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一只脚还没迈进去,就被身后的男人拽住领子,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副驾驶。宋千歌气极:“我又不会跑。”

“那可不一定。”姜祁畅突然探过身子,几乎与她鼻尖对鼻尖。呼出的热气转瞬即逝,宋千歌心跳如擂鼓,强作镇定地往后退。

“这么紧张?”姜祁畅笑,“我就落个锁,又不是要吻你。”怕宋千歌不相信,他还伸出手在窗口摸索了一会儿,放下时,却覆在了她手上,轻轻摩挲着。

宋千歌浑身一激灵,这要是别人,她早就一拳头上去,让那人见识一下,她的散打可不是白练的。可挨着她手的人是姜祁畅,一切就不一样了。

他是从哪学的这些撩人手段啊,明明分别时,姜祁畅还是纯情少男一枚,怎么几年不见,就成了磨人的妖精!

姜祁畅听不见她心里的吐槽,趴在方向盘上歪头看她,“住哪呀?”

宋千歌迅速报了一个地址,是市中心一家酒店的名字。姜祁畅微微皱了皱眉,很快就发动车子,一路飞驰,却不是市中心的方向。

大学毕业后,宋千歌就没回过这个城市,对路况也不了解,直到车子停在一个小区前,她才满头雾水地问:“这是哪儿?”

姜祁畅神态自若地把她牵下来,“酒店不安全也不卫生,这是我家。”顿了顿,又继续道:“你要愿意,也能是你家。”

宋千歌没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晚上,她在客房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床垫陷下去大半,猛然惊醒时,就看见姜祁畅躺在身侧,抱着枕头,一双水漉漉的眼睛盯着她。

宋千歌虚张声势地踢他一脚,“滚出去。”

姜祁畅又往内侧移动几分,把她逼到墙角,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儿耍无赖。“我不要。”

“你再不出去,明天我就走。”

姜祁畅立马从床上弹起来,委屈兮兮地看她一眼,翻身下床,小步小步地磨蹭到门口。宋千歌咬咬牙,“砰”的关门落锁。不能心软,不然离开的时候可怎么办。

现在每多相处一秒,日后分开就会多一分煎熬。

次日清早。

宋千歌一推开门,就看见客厅中央的沙发被推到门口,姜祁畅蜷身躺在上面,身上盖着薄薄的绒毯。

她的鼻子有点发酸。

睡梦中的姜祁畅仍然眉头紧皱,宋千歌下意识地伸手帮他抚平,手流连地滑到他的鬓角,他的脸颊,他的下巴。想要收回的时候,却被姜祁畅死死扣住,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压到沙发上。

“早啊。”

你在梦里就已经十分美好,何况醒来就在身边。

姜祁畅带她下楼吃早餐,宋千歌很惊讶地发现,小区里那些人都像认识她似的,很自然地上来打招呼。

被带到鸡汁蒸饺的店里坐下,她还是晕晕乎乎的。老板娘很快送上来两杯豆浆,笑呵呵地问宋千歌;“你就是小姜的女朋友呀?真漂亮。”她把一杯豆浆推到宋千歌面前,“小姜说你爱喝无糖的,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宋千歌受宠若惊地连说谢谢。老板娘走后,她把头凑近姜祁畅,压低声音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姜祁畅笑得坦荡。“我告诉他们我有个异地女友,是外景记者,常年不着家。”

怕宋千歌不开心,他又解释:“我这不是为了杜绝后患嘛,你都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他们有多热情,三天两头给我介绍女朋友,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他把一屉蒸饺推到宋千歌面前,“快趁热吃吧,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了。”

宋千歌心情复杂地垂下头,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我现在不喜欢了。”

“那你喜欢什么?喜欢我吗?”

宋千歌猛地抬头,恰好撞入他含笑的眼睛,一如多年前,两人隔着大半个餐桌,在氤氲的热气和起哄声中对视。

她又垂下脑袋,沉默了好一会儿,瓮声瓮气地问他:“你为什么要等我呀?”

姜祁畅探过身捏她的脸颊,“我为什么不等你呀。”

5

姜祁畅把她送到电视台,才调转方向去医院。

宋千歌办事效率高,和对接的人见过面后,立马圈定了几个调查走访地点。这些天,因为假药酒事件,已经有好多家药房关门,告诉群众真相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电视台派给宋千歌的助理叫向南,是个刚毕业的男生,没有工作经验,不知道从哪下手。

宋千歌循循善诱,“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如果你拍得不够好,说明走得还不够近。”

向南不明所以。

“我们去会一会卖假药的人。”

找到卖家并不容易,但宋千歌有自己的门路,很快就从网上的众多药酒广告里看出端倪,她把联系方式抄下来,让向南假装买家,和他们联系。

约定的碰头地点是一栋不起眼的小楼,接待他们的胖子笑得眼睛都藏进了肉里,带着他们七拐八拐进了一个房间。“两位老板,快坐。”

宋千歌挽着向南的胳膊,开门见山地问:“你这儿有多少,我们全要了。”

胖子的眼睛立马迸射出精光。

“不过,”她故意话音一顿,“我得确定你不是空手套白狼呀。”

胖子一急,立马上钩。“货源肯定是有保障的,您要是不放心,我带您去仓库瞅瞅。”

宋千歌点头。

胖子开门,仔细环顾四周,确定没人跟着,才把他们领到仓库。

宋千歌轻拧向南的手,“开摄像机。”

和胖子周旋了半天,把仓库都转了一遍后,宋千歌摘下墨镜,微笑着伸出手,“合作愉快呀老板。”

胖子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愉快,愉快。”

下午,当地媒体就报道了黑心药厂的产业链。宋千歌把视频上交给了警方,至于下面的事,就是他们的职责了。

傍晚,她去病人家里采访,回来的路上,一直有辆黑色面包车紧跟其后。拐弯的时候,更是直接贴了上来,开车的向南惊出一身冷汗。

车子快行驶到电视台时,他们头顶的限速栏突然砸了下来,向南紧急刹车,车头还是陷下去一大块,粉碎的玻璃渣飞上宋千歌的额角,直接划开了一个口子。

回到家,姜祁畅给她换药,宋千歌害怕被骂,心虚地不敢抬头。他无奈,只能一只手抬起宋千歌的下巴,她却又迅速合上眼睑。

姜祁畅失笑,“你干什么呀?”

“你,你不生气吗?”

姜祁畅放下棉签,轻叹了一口气,捧着她的脸。“我生气有用吗?我担心你就会听我的吗?”

宋千歌摇头。

“我不想当你的绊脚石,如果这是你的信仰,那我就做你的后盾吧,你愿意说,就讲给我听,你不愿意,我也不逼你。我可以一直陪着你,用你最舒服的距离。”

宋千歌摸了摸鼻尖,她想起晨练的阿姨拉着她的手,把姜祁畅夸成了一朵花,没忍住问他:“你怎么对谁都这么好?”

“我对谁都没对你好。”

这一天一点也不顺意,可宋千歌却只想笑。

假药酒这事并没有完,甚至牵扯出了医患纠纷。

宋千歌和向南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急救中心门口堵着一群人,有和她一样的记者,还有看热闹的路人。人群中间站着姜祁畅,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拽着他的衣服,哭天抢地地哀嚎:“你怎么能开假药呢?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两个护士试图把她拉开,她却发了疯似的把她们推倒在地上,跳起来对着姜祁畅又是抓又是打。

宋千歌对向南使了个眼色,“把她拉开。”

向南人高马大,却还是牵制不住这个女人,直到警察赶来,她才大哭着松开手,转去和他们哭诉。

姜祁畅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一群记者立马围上来,长枪短炮都快怼到他脸上,宋千歌看得心疼,费力地挤进人群,拉着他就朝外跑,直到把他塞进路边的商务车里,才长舒一口气驶离现场。

“发生什么了?”

姜祁畅想朝她笑,却牵扯到嘴边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宋千歌瞥他一眼,“活该,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慌。”

询问一番后,她总算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这个女人的丈夫的确被送进过急救室,不过是在几个月前,主治医生是姜祁畅。

姜祁畅的人品她深信不疑,断不会为了私利给患者开假药。

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或者说,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诬陷。

6

当记者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借着职务之便接近她,宋千歌和台里商量了一番,他们给这个女人打了个电话,说要为她伸冤,并且会派去一位资深的记者了解详情,女人一听,立马答应下来。

宋千歌刚到,女人就拉着她的手控诉黑心医院,无良医生。

她注意到女人的丈夫躺在床上,而窗户紧闭,地面潮湿,墙角甚至有青苔。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病人休养的地方,更何况还是一个病重,急需就医的人。

“阿姨,为什么不送叔叔去医院啊?”

女人滔滔不绝的嘴立马闭上,尴尬一笑,才解释道:“这都是他的主意,他觉得自己活不长了,不愿意花冤枉钱。”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还不是怪那个医生,天打五雷轰的,居然开假药。”

宋千歌赶紧宽慰她,让她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她来给房间拍个全景。女人局促地站起来,搓着裤缝:“还是让我跟你一起吧。”

向南按宋千歌叮嘱的对着院子,墙角,还有桌上的药拍了几张照片,宋千歌蹲下来指导他的时候,突然看见了床下的纸箱,和几天前她在胖子仓库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她不动声色地站起来,“阿姨,叔叔有没有在其他地方开过药啊。”

“怎么可能,从来没有。”

宋千歌点点头。

回去时,她顺路去了警局,市里查获贩卖假药的药房就那么几家,总能找到线索吧。警局的人听从她的建议,调取了几条路上的监控,果然看见不久前,闹起纠纷的女人带着丈夫走近一家店,开了几盒药后离开。

数日后,她一个人又来了,没多久抱着一个纸箱走出来。

宋千歌并没有多大意外,倒是向南一直感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之类的。

事情真相很快调查出来,女人的丈夫时日无多,她为了骗取医院的赔偿款,才整出这么一遭。

宋千歌把事情缘由告诉了姜祁畅,他的伤还没好,本来挺英俊的一张脸被抓出几道红痕,还有多处青紫。

她给姜祁畅涂着药水,感慨也没停:“这世界就是这样呀,时不时一个小‘惊喜’,却能要人命。”

姜祁畅扣住她的手腕,“所以我想保护你。”

宋千歌加重了手下力道,疼得他龇牙咧嘴,“姜医生,你先保护好你自己吧。”

晚上洗完澡,姜祁畅又例行抱着枕头堵在客房门口,“让我跟你睡吧。”

宋千歌毫不退让:“想也别想。”

姜祁畅伸手发誓:“我保证不碰你。”

阴雨绵绵的室外闪过一道惊雷,趁着宋千歌愣神的片刻,他快速闪进房间,拧上门锁,拖掉鞋朝床上一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宋千歌凌乱地站在门口,一个头两个大,别人要是知道白天温柔正经的姜医生,一到晚上就是这副德行,会作何感想。

她走过来踢了姜祁畅一脚,“给我起开。”谁知后者直接抓住她的腿肚,把她往床上一带,一个天旋地转后,她整个人都被困在姜祁畅胸前。

“你怎么耍流氓啊?”

“几年前就想对你耍流氓了,一直没这个胆。”

宋千歌干脆别过脸不看他,好半天听不到他说话,才慢慢把头转回来。

姜祁畅的眼睛红红的,“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时间不早......”她敷衍的话才说一半,就又被打断。

“你就不会舍不得我吗?”

宋千歌沉默了。舍不得,当然舍不得,五年前她就舍不得。姜祁畅告白的那天,她经历了最煎熬的一个晚上。

本想着人生空寂漫长,她活着只是一种使命,可生命中突然闯入一个人,让春花秋月都有了颜色。

她不可能永远困于一个城市,她得代替爸爸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是他一直想去的地方。所以那个时候,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她害怕再多看姜祁畅一眼,自己就没了离开的勇气。

姜祁畅迟迟等不到回答,默默放开了她,蹲坐在墙角,像只委屈的大犬。宋千歌叹了口气,上前拥抱住他。“我们不一样呀,我是候鸟,注定一生迁徙,不能有家。谢谢你的出现,这一程我很喜欢。”

尾声

宋千歌走的那天,姜祁畅刚好轮休,整个人捂在被子里,日上三竿也不愿意起来。门铃响个不停,他实在受不了了,才虎着脸去开门。

门外站着向南,脖子上挂着斜挎包,手里拎着行李箱,背上还背着两台相机。

姜祁畅正郁闷着,语气也不善:“你这是干什么?”

“来给千歌姐送行李。”

姜祁畅的脸更黑了,“她走了,赶紧把这些东西拿一边去,别给我添堵。”

门“砰”一声关上,向南撞了一鼻子灰,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没错呀,就是千歌姐给的地址。他继续锲而不舍地按门铃。

门重新打开,姜祁畅气急败坏地抓着头,“你到底想怎样,我说她走了你听不懂啊!她不要我了,你能不能听懂!”

向南被他吼得一个哆嗦。

“谁不要你了?”

姜祁畅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惊讶地抬头,宋千歌就站在电梯口,手里拎着水果和蔬菜,“你对向南这么凶干吗?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姜祁畅眨了眨眼睛,两步冲过去把宋千歌拥在怀里。

向南很有眼力见地放下行李,拍了张照就准备离开。

宋千歌趴在姜祁畅肩头:“留下来吃饭呗?”

“他不饿。”

......

几小时前。

宋千歌坐在机场大厅,这次离开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说不定再见到姜祁畅的时候,她就是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了。

昨天晚上,她跟姜祁畅开玩笑,让他以后找一个懂事又黏人的女朋友,千万别对谁都好,像中央空调一样。

他趴在自己肩头,语气温柔:“我不想当中央空调,只想做你一个人的暖宝宝。”

向南看她一直叹气,好心问她是不是舍不得了。宋千歌把他当亲弟弟,所有心里话都跟他说了,也不逞强,眼泪汪汪地点头。

向南给她擦眼泪,坐在她旁边。“千歌姐,你别怪我话多,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这几年你也去过不少地方,现在你抛弃自己的幸福不要,说要完成叔叔的愿望,可他最大的愿望不就是你能幸福吗?”

宋千歌不说话,他又趁热打铁:“别走了姐,他在等你回家呢。”

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宋千歌几乎泣不成声。

总有人想穿行于山川湖海,最后囿于厨房、昼夜与爱。

这些年,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去过各种各样的地方,世界千般好,却都没学生时代的一束花来得难忘。

多年后回想起来才察觉,那时候的时光,从不是他一个人的心动。

你走向我的时候,我也在走向你。(作品名:《撞倒南墙再回头》,作者:有只蜻蜓。************,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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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一次普通的旅行,加上那不可抑制的霉运,等于一次坠机和一场奇异的经历……
0.2万字2年前
假面骑士之奥特之战 连载中
假面骑士之奥特之战
鹿忆白
简介:自己看
0.0万字2年前
无法触摸 连载中
无法触摸
苏久月
0.1万字1年前
寻道艰难 连载中
寻道艰难
天天想暴富
简介:“你一个人一直穿于世界不能停歇,不会累吗?一个人不会苦吗?”“会苦会累,但不是一个人,准确的说连我自身都不能称之为自身了,我背负的是我曾停留世界的那些孩子们的期望,以及迷茫,所以我得不停前行,不停前行,直至给自己寻到答案,寻到——道。”
0.1万字9个月前
回忆中的少年 连载中
回忆中的少年
异灵姑娘
简介:每个人青春的路上,都有迷茫和躁动……每个人青春的路上,都有苦涩和辛酸……抚平躁动的心灵,谢谢你,那个少年。本文属于搞笑的文章,有空多看看。
0.3万字8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