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预告：萧萧声落沧澜曲，曲终人散

你相信命运吗？

上天将他和他的命运连接在了一起，可曾考虑过结果？

不曾。

鲛人一族已在世上消失了千年，如今突然现身，怕是来者不善。

“代号JL-2140，上级命你即刻前往不夜海，捉拿人鱼。”

“是。”

机械声冷冰冰地从喉咙间发出，听不出丝毫波澜，语气坚定如初。男子单膝下跪，拱手作揖，随即起身，领命而去。微风拂过脸颊，那精致的面孔，诱人的深哞轻轻眺望着远处的那片天地，深蓝的天空笼罩一切，白烟层层缭绕，颇有神秘的感觉，那里——是海的领域。

他顿了顿，驻足而望，有点僵硬地举起机械手，缓缓搭在胸前的一块地方——没有一丝的温度，堪比于南极风光的千里冰雪，取而代之的不过只有芯片运作的声音。

狂风肆虐大地，带着千古难遇的强大气流呼啸而过。波涛如怒，翻滚的巨浪掀翻了每一艘武装齐全的不速之客。

“将军，有人来报，派出的沧海战舰，无一生还，是否继续前进？请求指示！”

“将军，再往前就是历史上人类从未踏足的地带，未知的危险我们无法估量！必须立刻撤退回航！”

“将军……”

嘈杂声如洪水般灌入耳中，男子冷眼扫过众人，喝令道：“开足马力，前进！”

“可是……”

“轩洋条令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为了人类科技文明的发展，我等将附以终身投入未知的深渊，誓死效忠于轩洋。”

——誓死效忠？

“危险警报，战舰推动器失灵。”

“能源设备受损严重，即将进入自动修复模式。”

“侧翼引擎脱落，无法重启备用动力系统。”

“舱内减压机负荷运转，气压仍在持续升高。”

……

一语成谶。

沉入深渊，拥入海洋的怀抱，周围通灵清脆的水声萦绕在耳畔，以疾风之势涌入那处不存在的心田。

世人皆说——海是冰冷的。

当海水侵入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在体验无穷无尽的撕咬。在神秘莫测的领域里，阳光并不可及，寥寥无几的光明，是唯一支撑活下去的希望。

不知是系统出错，还是传言并不可信，他的温度探测仪和感知数据上显示，

——“不夜海，温暖。”

机械能源即将耗尽，大部分机甲功能无法正常使用。一股凌冽的寒流刺激了男子的精神网，他略有不适地动了动毫无感知的身体，缓缓睁开眼睛。

冷艳的深蓝映入眼帘，是海的颜色。视线模糊间，他还看到了一个似人却非人的影子在面前晃荡而过。一句短而简单的话被温和的嗓音修饰：“你是谁？”

“代号2140。”

他艰难开口，发出金属磁性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口海水灌入喉咙，呛得令人难受。

“真难听。”

他自以为习惯了黑暗的磋磨，没想到迎来黎明的曙光后，就再不曾想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噩梦。或许世间最繁华的风景都不及那甜美的声音，朱唇轻启，带来无穷的温柔与安心。

下一刻，沉沦。

“你见过月夜未尽前的黎明吗？”

“没有。”

“你见过冲破滚滚黑云而坠落至天际的流星吗？”

“没有。”

“那你见过什么？”

“我见过你。”

“……”

原来世间最美好的风景，就在眼前。

“如果我告诉你，未来的世界会因我而不复存在，你会怎样做？”

“谨遵军法，杀了你。”

“可忍心？”

“不忍……”

——所以就由我来做这个替罪羊。

他来自千年之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经历过什么，亲人、朋友于他而言，终归是一张白纸，再多的不过一个草草的概念。

直到有一天，他认识了一个字。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动辄得咎。古往今来，无一例外。

“为何要救我？”

他扯着嗓子，竭力喊出一句话，声音随着洪流卷入无间，再无踪迹，从未有过的泪水夺眶而出，化作碎星璀璨的泡沫，散尽在浩瀚的海洋里。他抱着他，手臂又收紧了些，尽可能从此人的怀抱里寻出一丝暖意。可事与愿违，预想的结果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寒意浸透全身，剥夺了所剩无几的余温。

他忘了——他是机器人，本无体温。

那个勾了他魂魄的人只是莞尔一笑，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拥他入怀，用一种只容许他们二人听清的声量回答：“我说过，会护你。”

——一辈子。

任凭时光蹉跎，岁月荏苒不复返，即便是数学公式中一个容易被忽略的变量也能打破这原有的平衡。沧幽城与不夜海之间终有一战，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历史”。

海上第一次闪烁着血色的光芒，连晚月都是朦胧无色的死寂，脚步沉重而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如同环环无法抵挡的魔音，扣住了他心中最深的一处记忆。

一诺行千里。

一场爱别离。

问君可曾悔。

只为月下黎。

不值爱，不能爱，这些都不是我放弃你的理由。

你在千年之前，我便跨过万里河山，飞跃流年时光，踏破生死之际，在茫茫人海中拥你入怀，陪你至千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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