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往事篇：李七，七爷 1

（本故事线发生在2017年3月18日，许默然从地下实验室逃走之后）

标注：本篇大部分情节来自《小说绘》中的『心间月』

“父亲把汉塞尔和格莱特兄妹俩丢弃在了森林里，聪明的兄妹俩提前准备好一些小石头，沿路撒下，他们就沿着这些小石头在危险的黑森林里找到了回家的路。第二天，父亲突然又将他们带去了森林，这次两人没有时间准备石头，但哥哥将面包屑撒在路边，想顺着面包屑走回家，但是情况似乎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那后来呢？”李默在被窝里露出小脑袋问我，“他们回到家了吗？”

我打了个哈欠合上《格林童话》：“睡觉吧，故事明天继续。”

.....

早晨闹铃把我震起来时，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我从一堆西装里挑出一件仅剩的白衬衣套上，一手拿着铁锅鸡蛋，一手打开烤吐司开关。

李默闻着香味起了床，他身上穿着淡蓝色条纹睡衣，黑的发亮的头发软软地趴在额头上。

“早，七爷。”他揉揉眼睛。

“叫帅哥。”

“早，帅哥。”

“早，帅哥。”我和他击了一下掌，这是我们的惯例问候，“李默，拿杯子把牛奶倒上。”我手忙脚乱地把温奶的小奶锅端下来，一不小心溅出来一些。

“啊！”李默惨叫着捂住手。

“烫到啦？”我连忙过去查看。

这小子突然对我做了一个鬼脸，露出粉色的舌头：“略略略，骗你的。”

等李默吃完早饭，天已经大亮。我看着他在他在校车上给了我个飞吻之后便赶紧去了公司。

我叫李七，26岁，在一间杂志社做着朝九晚五的编辑工作。

“大哥，今天是Cosplay主题啊。”同事见了我吹了声口哨。我低头，小猪佩奇的围裙还在腰上系着。

我听见几个大姐级别的同事对我指指点点：“还做饭呢，真是好男人。”

刚来公司的时候，从领导经理到卫生保洁，大姐们都热衷于给我说媒当红娘。我当即掏出手机屏保：“这是我儿子，8岁了，一直想要迪丽热巴那样的妈妈。”

一招制敌，从此耳根子清净了。

李默是我的儿子，上五年级，是个连跳了两级的小天才。

午休时间睡的正香，闹钟响了也没管。

突然李默的班主任打来了电话；“李先生，李默又逃课了。”

睡意一下子消散，我跟社长请了假，来到小学附近的一个路口。下午三点，路上没什么人，初春时分阳光柔软，风有些凉，吹落了一地的碎花。

在这个路口有一间名叫“路口”的咖啡店，我常带李默来这闲坐，他特爱吃这里的巧克力派，有时他独自来吃，甜甜地叫店长阿姨一声“姐姐”，能把她哄得合不拢嘴。

“姐姐，我要一个巧克力派和儿童红茶，记我爸爸账上，对了，再来一个甜甜圈。”他熟练地招呼一声。

这小子，花我钱从不手软。

“咳咳。”我在他后座咳嗽了一声。

李默回头看到我，一愣，然后迅速扑倒在我怀里撒娇：“爸爸你怎么也...来....了....呀....”没等我开口训话，他立马讨好，脆生生地喊道：“姐姐，再来一份巧克力派给爸爸哦。”

“你把下午的数学课给逃了？”我板着脸。

“嗨，数学老师讲的太简单，没意思。”李默用小叉子挖下一口点心放在我嘴边，“爸爸说过，要用有限的生命去做有意义的事情，喏，吃就是有意义的事情嘛。”

看来是做不了威严的父亲了，我吃下李默送来的点心，话说我多久说过这般道理？罢了，想着累，就在这歇会吧。

我靠在沙发上，目光看向窗外的两条岔路，一条东南方向，路边种着一排银杏树；另一条东北方向，那条路上充满花香，沿路开了一溜蔷薇。有意思的是，两条路的景色从来不可兼得，金黄落叶铺地只在秋日只在秋日，火红蔷薇满墙只在春夕，小小的路口竟分割了两个不同时间的风景。

在这四月天里，阳光照得我身上暖洋洋的，我眯着眼睛，我记得两年前，好像同样是这样一个好天气，我就是在那条火红的花瓣路上捡到李默的。

那天，我漫无目地走着，很久之后我走到了一个路口，东南方向的那条银杏树之路通往我住的地方，但我不知道抽了哪根筋，那天偏想走另一条。

没想到走着走着，一个软绵绵的团子撞到了我的腿上。我回过神，低头看向那团子，他抬起一张小花脸，浑身也是脏兮兮的，有一些鲜红参杂其中，不知道哪里沾到的红颜料，差不多五六岁大的样子。

我四处望了一圈，发现只有他自己，并没有大人跟着。

说真的，我与他对视时，被他震住了，那双眼睛包含着一些复杂的东西，愤怒？恐惧？绝望？怨恨？我也说不清，他好像经历过什么，也许在外流浪很久了，在外面对于一个小孩可是危机四伏呢。

我蹲下来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儿？”

可他什么都不说，一直低着头，仔细看的话身体还有些轻微的颤抖。

我想抱他起来，可他说什么都不让，挣扎个不停。敢问这是把我当成拐小孩的了？

别说，这小子力气还挺大，一时半会我还奈何不了他。

我只好去路口咖啡店买了一份巧克力派给他。甜点绝对是世界之光，小男孩立即消停了。

吃的时候，他双眼直放光，狼吞虎咽的，估计饿坏了。

他稍微安份了一点。

我把他抱去了警察局。民警同样问了一遍姓名地址，这小团子还是不说话，问多了就闹腾，大喊大叫。

他眼睛闪烁着警惕的光芒，就像狼崽一样，胡乱的捣鼓，机敏、好奇又害怕、且脆弱。

后来我被他的闹声吵的头痛，冲他张开怀抱，这小团子看到了，试探着，一步一步挪到我的怀里。

然后就像是什么线崩断了一般，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可能是哭累了，过一会他便在我怀里睡去。

“只能先移交给儿童福利院照顾了。”

正赶上蔷薇路上的故障检修，没有记录着小家伙出现的画面，民警仔细排查了周边5公里内的监控，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儿童福利院静悄悄的，一间卧室排了10张小床。我把熟睡的小家伙放在其中一张小床上，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正好照到他的脸蛋。

我正准备离开。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我不要出去了，我不要礼物了...不要离开我...”他紧紧皱着眉头，双手胡乱抓着，脸上写满了惶恐、悲伤。

我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着，也没有理解透这番话的意思，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当时这句话实实在在的击中了我，说不清原因。

我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脑袋，“乖，我不走，睡吧。”

他的小手抓住我的两根手指头，渐渐安稳下来。

........

看来这小家伙的生人勿扰属性不止针对我，也难到了福利院的各位，这倒让我平衡了不少。

福利院最漂亮的老师给他喂饭他还是闹腾，眼瞅着越来越瘦。

“他好像只认你。”福利院老师说。

这小家伙自我把他带到福利院以后，还真挺听我话的。

好家伙，完美的诠释了两极反转。

后来我接到了院长的电话：“小家伙滴水不进，一直闹非要找你。”电话里院长的语气透着担心，“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李先生，您考不考虑暂时作为他的领养人？”

要不要做他的领养人？我独自一人呆坐在路边咖啡店里，透过落地窗看着那两条景色迥异的道路，有些出神。

我从来没有想过照顾一个小孩子，或者说我认为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记得一部日剧中有这么一句台词：“没有经过培训考试就可以为人父母，真是太可怕了。”那我更属于无证上岗了。

可是如果我不管这孩子，他改怎么办呢？

还记得我每次去看望他快离开的时候，他都会站在无人的过道上问我，“你能带我走吗？”

那是恳求。

我决定领养这个小家伙。

福利院内办好手续后，我牵起他的手，“嘿，小家伙，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

我想了想，突然脑壳一抽，想享受当大长辈的感觉，“叫我七爷吧。”后来我发现叫着真显老，花了好长时间才给他改过来。

一直沉默的他也发话了，“我叫默。”

“既然跟着我混就得跟着我姓，你干脆叫李默吧。”

从此这个小家伙便来到了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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