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大阵

灵素荡开齐天尘的拂尘，直接一掌打出一道真气进入明德帝体内。

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掌气袭向明德帝，惊慌失措。

“不要！父皇！”

灵素呵呵一笑，“放心好了，不是要他死，而是让他别轻易就没了！没有我的允许，他这破身体，想死都不能。”说完一叹，“死，太便宜了他呀。”

被雷无桀扶着的齐天尘，稍稍平息了胸口翻涌的气血，闻言也是叹气，“完了。”他老头子真是命苦，这国师当的，左右为难的，太费命了！

雷无桀小声嘀咕，“国师，你们天师，不会收鬼的吗？干嘛要动武？”关键是动武又打不过，不该用道法的吗？

齐天尘白眉一抖，问，“谁告诉你琅琊王妃是鬼？”而且，谁告诉你天师是收鬼的？他们天师是卜算天机，预测凶吉的修道之人！

雷无桀一愣，“王妃自己说的啊！而且，王妃不是早逝的吗？”

齐天尘看着萧瑟和萧凌尘同样炯炯有神的盯着他，无奈的一笑，“虽然当初王妃逝世是老道确定的事实，但现在王妃是人也是事实！人和鬼的气如何一样？这点眼力劲儿，老道还是有的。只是心魔作祟，入魔了！”至于为什么人死而复生，他老头子也不知道！

萧凌尘先是一喜，继而焦急的询问，“入魔？怎么会是入魔！”那怎么办？是不是明德帝死了，心魔就解了！

萧瑟刚刚为父皇的暂安松口气，闻言胸口一窒，“难怪跟莫衣破障之前给我的感觉很像。”他还真以为是因恨而戾气横生的鬼……咳，果然不该用话本子打发时间！可这个比当初的莫衣还难办啊，现在可没有一个酒仙助阵！

雷无桀还是不解，“那王妃是怎么从鬼变成人的？”

萧凌尘瞪他，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就认定他娘做过鬼了？

萧瑟看着王婶手中的无忧轻挥，平清殿前自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绿叶飞花，迅速缠绕在所有人周身。他看着雷无桀探上去的手，赶紧出声阻止，“夯货！别动！”那可是剑气， 似柔实刚，触之即伤！

雷无桀缩回手指，差点少块儿肉！“嘶～，琅琊王妃到底什么境界？我们在莫衣手下，至少还能过一招几式吧！”

萧凌尘撇嘴，“看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萧瑟：“…你不是和王婶相处了些时日吗？”

萧凌尘顿了顿，垂眸轻声说，“反正暗河大家长和苏暮雨联手败了，无双城五大长老联手败了，点苍掌门败了，段家家主败了……道剑仙败了！刚刚你们也看见她劈颜战天的样子了！”

萧瑟/雷无桀：……你们是挑了整个江湖吧！

齐天尘：……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啊，这几个娃娃还记得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诸位可别再动呐，否则死伤不负哟！”

灵素笑着说完这句话，看着明德帝，轻声说，“现在，该没有人来挡路了！”

她挥袖收回无忧，又自袖中取出一封卷抽，轻轻抚摸。片刻后，才又看向明德帝和他身旁的萧羽和萧崇。“这么震惊，看来，你们猜到这是什么了。”

萧崇不可置信，“龙封卷抽怎么可能会有第三封！”假的！

萧瑟和萧凌尘闻言震惊，又一封龙封卷抽！

齐天尘：……这国师之位，还是快点找人接手吧！

灵素抬手，将卷抽挥至萧崇眼前，“誉满朝堂的白王，都说你有谦谦君子风。既然眼睛好了，可看的清这龙漆？可有误！”

萧崇：“…无误！”

灵素再挥手，卷抽自行展开，“可看的清卷末的玉玺！可有误？”

萧崇不知接过多少封圣旨，怎么会不认识，看不清？“……无误！”

灵素笑了笑，再次挥手，卷抽移至明德帝眼前，一旁的萧羽，同样看的一清二楚。

“你登位时的那封卷轴，我夫君毁了。刚刚那封，我儿又毁了。没有亲眼看见传位卷抽，是不是有些遗憾？现在看的可清楚？”

“萧崇！卷轴所书承位大统之人为何，给我念！”

这声高喝，让萧崇身形一窒，身上缠绕着的剑气渐渐收紧，他的理智告诫他不能念出来，可一惯的品行又让他无法否认，“……为，萧若风！”

明德帝感觉自己胸口闷痛的厉害，却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那心脏，阻止它停止跳动。他缓缓的闭上眼睛，无力的说到，“不觉得浪费了他们之前的努力吗？”这封卷抽，是他一直逃避的心知肚明。他已经无力探究这第三份卷抽的由来了。

她质问的桩桩件件，他都无从辩解。可这封卷抽的公开，意味着本就纷乱的帝位之争，再添波澜。而他这一脉的传位永远都不可能被承认正统了！对帝位的野心，是植入皇室子弟骨子里的。不是每个人都如萧若风父子那般潇洒，龙封卷抽说毁就毁了。

“朕本就时日无多，你想如何报复都随你。可是…咳…群龙不能无首，北离不能大乱…咳…”

灵素嗤笑，瞥了一眼一旁的萧羽，冷冷的说，“北离乱，也只会是因为你自己的好大儿！”

她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琅琊王萧若风，明正言顺！

“现在倒是看着一副愧疚的模样了，我还以为你会狡辩几句呐。可是，你的愧疚，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明德帝苦笑。这个表妹兼弟妹，儿时为舅父临终托付，却被他因为对舅父的隐怨迁怒，并不待见。独居别院，一直都是若风照看的，即便他们年岁相当。她从不喊他表哥，她的表哥只有若风。长大后宜华园惊鸿一瞥，却也知她眼里心里只有若风，再难看其他人一眼。

她的眼睛一直都很亮，仿佛轻易就能看穿一个人的内心，无从躲藏。他紧紧抓着瑾宣扶着他的手臂，沉声说，“无论如何，北离不可内乱！琅琊王妃，琅琊王所愿，你不能毁了！”

灵素笑了，轻声说，“放心好了，不会乱的。因为，凡有所欲者，皆逃不过！”

“凡人一世，汲汲营营。为名为利，为家族子孙，为青史留名……野望啊，燎原之火！”

眼见王婶神情有异，周身的气场在发生不可名状的变化，萧瑟无法，只得祭出莫问，“王婶别动手！琅琊王叔还在世！”

本来被琅琊王妃突然升起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的众人，闻言都瞪向萧瑟。萧凌尘一把扯过萧瑟的衣襟，激动的问，“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不早说！”

萧瑟苦笑，他猜的，还准备等人醒了确认的！如果那人记忆恢复了的话。谁让莫问全身上下完好无损的，他过往记忆中的陈年旧伤，通通没有！至于其他的特征，他不熟悉。也许，王婶熟悉？

灵素一顿，片刻后，才转身看着三个少年。轻声说，“是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是人是鬼？”

雷无桀尴尬的挠挠头，感情这位一直将他们的话听在耳中啊！

萧凌尘不知为何母妃是这种反应，面色平静的仿佛不是听到的关于父帅的消息。他张了张嘴，终是喊出了声，“娘！”

灵素眼眸轻震，继而看着萧凌尘笑了笑。笑着笑着，眼泪悄然落下。“尘儿长大了。娘亲……是看着尘儿长大的呐！”

自明德二年冬月，她去世之日起，她一直留在这人间。也许，阎王他老人家太忙，将她遗忘在人间了吧。从看着满府素缟中的夫君幼儿为她送灵，到看着夫君束手就擒少儿奔命！

她手指微动，散尽面上的水汽，看向萧瑟，“十四年，日日夜夜，我都在他们父子身边看着他们。只是无人能看见我。你猜，我夫君自刎时，我在哪儿呢？”

萧凌尘和萧瑟愣住了，愣愣的看着灵素，那个答案太沉重悲伤！萧凌尘觉得自己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一时都似透不过气般，难受却无法言说。娘亲……

雷无桀试探的小声说，“王妃……也看着？”

灵素呵呵一笑，眼眸中紫光流动，美的不可方物，“是呐！北离律例，凡死刑犯，行刑后三日不得离开刑场！呵呵，那三日啊，好大的雨。而我，一直在呐！”

“无人知晓他葬归何地，因为，是我葬的啊！”她当时什么都触碰不到，发了疯般想带他走，却徒劳无功。后来……

“吓到了吗？呵呵，不过，我现在是人！”

“虽然原因我没想起来，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我能做我一直想做，却曾经无法做到的事情了。”

“所以，没人比我更清楚他在哪里。”他啊，就在她的墓边，哪里会在别的什么地方呢！

“萧瑟！你的大师兄为了护你回天启，死了。你办了一场宴，让整个天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你大师兄举殇。”

“你说，我夫君的死，我该如何呢？”

“要不，就让整个天启，为他忏悔吧！”

忏悔？如何忏悔？

众人惊骇的看着自琅琊王妃袖中飞出数不清的……丹药！药香弥漫，灵光流转，都是见所未见的。

而琅琊王妃双手翻飞，繁复的手诀让人眼花缭乱。而悬在她周身的丹药，随着手诀缓缓升至半空，随着莫名的韵律流动旋转，最终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结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齐天尘失色，“以丹布阵？闻所未闻！这样的阵法……这样的阵法……”

萧瑟看不懂，但猜测半空中的阵法，与王婶手中最终成型的阵印是一体相连的。对应着看，半空中的大阵，应该会覆盖整个天启城！

这一幕，不过瞬息之间，便已经在众人眼前完成。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琅琊王妃将手中紫色的阵印拍入地下！而空中的丹阵也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拍入了地底，覆盖了整个天启！

“这……是人力可为？”

不知何人的呢喃，也许，是所有人心中的自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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