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安:“魔尊单独把我提出来,是有事要用我讲?”
单独面对天启,白予安虽有些不知何意,却还是笑意盈盈。
天启冷哼一声,眉头轻皱。他虽为魔,可最是爱憎分明,他最看不惯的,就是白予安这种披着虚伪面具的人。
天启:“少套近乎,本尊不过是要你告诉你背后之人,虽然他助本尊回归此方天地,但他那些个歪门邪道,最好离本尊远些。本尊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讲人情。”
他“霸气”的把话交代清楚,随后指尖微动,便把白予安丢到了无极空间里去。毕竟会有人救白予安,更何况他从不担心别人。他担心的,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想到这,他眸色暗了暗,情绪也低了些。
只可惜,那个人从不把他放在心上。
天启还是那个天启,他不过是黯然了一瞬,就前往了新魔界。此魔界非彼魔界,地方也不同。天启建立的魔界被六界默认为上古魔界。而自天启被除去后,上古魔界被封印,魔界所占之处大大减少,才成了如今的新魔界。天启带白予安和顾亦凡去的地方,自然是昔日的上古魔界。
上古魔界里封印着许多实力高强的妖兽与魔族,天启打破天道桎梏重归六界,这些昔日被封印的魔兽也都冲破了封印,重新追随在天启身边,短短几日,就恢复了上古魔界的初步建制。
天启:“新魔界?真是可笑。”
天启到的时候,炎烈正在看奏疏,他的目光坚毅而平稳,显然是早就知道天启回来了。
听到天启的嘲讽,他并不生气,毕竟他从不在意旁人的看法。炎烈放下手中的奏疏,对天启见了晚辈礼。天启是魔界始祖,就算他不喜天启为人,该有的礼数也不能少。
炎烈:“原来是天启尊上大驾光临。”
少年的躬身潇洒中又带着优雅,浑身都透着赏心悦目。他的身上同天启一般有着刻入骨髓的狂傲,熟悉的魔族气息让天启心情都好了些,语气也没那么咄咄逼人了。
天启:“天生魔体?”
天启打量了他一眼,用法术扶起了他。
天启:“修为不错,也算有几分我的样子。”
炎烈的骄傲早已融进骨血,天启的话让他极为不悦。只不过炎烈清楚自己打不过他,才会刻意放低了三分姿态,却没想到天启如此张狂。
他皱了皱眉,直接挑明了天启的来意。
炎烈:“新魔界亦是魔界,若天启尊上能善待魔界众生,炎烈自当将魔界交还魔尊。”
他这番话虽有些不耐烦可说的诚恳。天启听出了话里之意,不驯的扬起秀眉。他从来都是一双狂傲的要上天的表情,很少有如此有兴趣的时候。
天启:“有趣了,你一个魔族打什么‘造福苍生’的旗号?!”
他的话要是对着一个神说,那可谓是侮辱,哪怕是对于一个魔来说也太过难堪了些。但炎烈依旧是那副冰山脸,毫不在乎。他总是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仿佛这世间根本没有能让他引起兴趣的人或事。
炎烈:“公道自在人心,炎烈所愿,不过希望魔界子民能安居乐业,再不必遭受战乱之苦。”
炎烈是天道所化,所以他生来便对魔界众生心怀悲悯。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不可轻易评判。世间光暗同存,有神存世,便一定会有妖魔的存在。神界有正确的领导人,那魔界也会有。
只有阴阳同存并融合在一起,才有可能实现六界一统的大道。
天启:“啧,一个天生的魔族,居然这么没野心。”
天启才不管他这些大道理,他嫌弃的看了炎烈一眼,手中凝聚了十成十的内力向炎烈打去。既然与炎烈无法交流,那自然是能动手就不动口了。
炎烈心有防备,早已经凝聚了魔气护身,只是天启的力量实在过于强大,他虽未伤到,但护体的魔气也被打散了。天启邪魅的勾唇一笑,心道好戏才刚刚开始。他那双邪魅的眸子轻轻一毕,另一个分身便出现在炎烈背后打中了他。
炎烈不可思议的半跪在地,嘴角挂上殷红的血迹。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天启,喃喃自语道:
炎烈:“是……是神魂的分身?”
骄傲如炎烈 ,也不得不震惊。这世上会神魂分身却在世人眼里用过的唯有洛冰。他不会忘记,这法术是洛冰自己悟来的,为什么眼前的上古魔尊会知道呢?
他还没从思绪中出来,便再次感觉到了庞大的灵力光束席卷全身。天启把他牵引起来,又狠狠的把他打飞出去。
炎烈被狠狠丢在地上,脑子都被震的嗡嗡作响。他正欲挣扎着起来,便见天启走到他身前,缓缓的蹲下来。
天启:“魔界众生?既然你如此心怀悲悯,那我就看看你这身傲骨能撑多久!”
他眼里满是怒火,也不知道是透过炎烈看到了谁。他歪歪头,露出一抹有些阴森可怖的笑容,语气幽深的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天启:“上一个是凤洛冰,现在就是你。”
他正要下手,突然一股灵力从外席卷而来,绕着炎烈转了一圈,进入了他的眉心。炎烈被轻轻的托起,绿色的灵力光迹环绕着他,修复着他的伤痕。
这灵力的气息实在是太过熟悉,天启脸色一变,心中的恨意在此刻翻江倒海,熊熊燃烧起来。
天启:“呵,你倒是心慈!”
他的话音未落,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就随之飘来,一抹青色缓步进入殿内,与天启对面而立。这抹青色是何许人也,天启最是清楚。数万年来,他魂牵梦绕的,也不过就是这一抹青衣。
炎烈疑惑的看向缓步而来的尊神,摸不清他为什么会救他。眼前的人是早已避世,只能在书上看到的神农陛下,为何会出手救他一个魔族?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神农对他微微颔首,解释道:
神农:“洛冰料到你会陷于险境,是她求我帮你。”
洛冰如今难以清醒,自然不是她求的。只是神农为她诊脉时听到了她无意识的呢喃,才想到天启会在这儿。他帮炎烈,一是为洛冰,二是为自己。天启之所以对炎烈下如此狠手,不过就是在洛冰和炎烈身上看到了当年他们的影子。
炎烈的伤势好了些,他落回地上,对神农作揖行礼表示感谢,之后,他顿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
炎烈:“洛冰……她怎么了?”
炎烈和神农的气氛太过融洽,让天启很是不悦。所以神农还没开口,他便开了口。
天启:“她中了本尊最为精妙的毒,你不妨猜一猜,她的修为能撑到几时?”
他的语气戏谑,显然是猜到了炎烈与洛冰关系匪浅。
炎烈的愤怒要化为实质,他怒视着天启,又被神农拦下。
神农:“冷静些,洛冰在天外天,你去吧。”
炎烈有所顾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
神农偏头看了他一眼,安抚道:
神农:“去吧,我在你身边留了讯息,不会有人拦你。何况……这魔界,你今日保不了的。”
炎烈看了神农与天启一眼,也明白今日怕是了不了这事,他点点头,起身离去。他自认自己在魔界这些年有些影响力,现在魔界御令在他手里,他离开是最好的。
待到炎烈离去,神农指尖微动,关上了大殿的门。天启嗤笑着抬眸,才敢看向那一向清幽雅致的身影。
神农:“好久不见。”
熟悉的清润嗓音一出,仿佛带天启回到了从前,可一听他只是来拿解药的,他的脸色就又冷了下来。
天启:“炎帝陛下还真是舍己为人!”
他脾气还是这个样子。神农在心里叹了一声,给剑拔弩张的大殿平添了几分忧伤。他总是悲悯的,是以他时常周身都会弥漫着忧伤。
神农:“我知你恨我,可洛冰是无辜的。更何况,白予安亦未惹你。”
提到洛冰就算了,一提到白予安,天启的心里没来由的溢出一股委屈来。在神农心里,白予安比他还重要是吗?
神农这么对他,他偏不让他如愿!天启在心里如实想着,嘴上便讥讽了出来。
天启:“你不说我都忘了,神农!你教徒弟的本事见长啊!”
神农皱了皱眉,问道:
神农:“你什么意思?”
看神农还不知道,天启不禁笑的疯狂。
天启:“神农,你悲天悯人,可不就是不怜悯我!你看得见别人的好,就是看不到我的,对吗?”
他这话说的苍凉卑微,让人可怜又可恨。他此时泣血般的怒吼着,可半点回应都没有得到。
神农闭了闭眼,一滴清泪划入已经微白的鬓发里,他心疼的看着眼前疯狂的天启,却只能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神农:“你恨我可以,可六界何其无辜!凤洛冰与白予安何辜?!”
听着他的指控,天启冷笑了一声,整个人气质突变,显出一丝冷漠来。
天启:“无辜?”
他嗤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天启:“我不无辜吗?”
那一瞬间,神农仿佛再也发不出声音。他愣了许久,也无法开口。对啊,他又做错了什么呢?所有决定都是他自己做的,与天启无关。是他自己给了他希望,又把他推进了深渊。他有什么资格指责他呢?
一时间静的可怕,两个人谁也不理谁,连呼吸声都明显了起来。沉默了许久,神农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
神农:“你如今的境况,我难辞其咎。你若恨,找我报仇便是。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天启的怒火便有熊熊燃烧起来。在神农面前,天启好像永远都是他长不大的小徒弟,而非那个为祸苍生的魔尊。
天启:“错?你凭什么说我错了?!如果你认为我是邪魔外道,当初为何留下我?”
他的话确实伤人,只见神农愣了一下,反而笑了起来。一如当年的清润爽朗,仿佛从前的时光从未远去。
神农:“是啊,若早知今日境况,我又何必呢?”
他顿了一下,认真的看向天启的眸子,那一双悲悯的眼眸里现在装的不是苍生,只装了一个人——全是他。
神农:“可我从不后悔,天启,再来一次,我依旧会收你为徒。”
天启闻言,惊愕的抬头,正巧对上了那双悲悯的眸子。以前,他看过他的眸子,那眼里尽是对苍生的悲悯,但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他。他踉跄着退后了几步,眼里是不可置信与慌张,仿佛一个做错事却得到了奖励的孩子。
天启:“你说这话,是为了什么?”
他有些迷茫的问了一句,随后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般豁然开朗。
天启:“你来这儿,是为了凤洛冰吧。”
他给凤洛冰下的毒精妙无比,就连神农都无法解。凤洛冰灵力深厚不假,可毕竟也比他差了许多。距离她中毒已经过去两日了,依着凤洛冰的修为,应该再撑两日。可若真的在等上两日,凤洛那一身修为也便废了,救回来的也不过是一个空壳子。
怪不得他来了。
天启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管事情是不是他想的这个样子。神农看他这副样子,自然知道他误会了。可他也只是垂眸一瞬,便收起了情绪。
他如此认为,也好。虽然他不会原谅他,但也不会因此再次受伤。
神农:“解药给我,条件你提。”
天启:“随便我提?”
呵!天启走到他的面前,同他靠的极近,他寒凉的话语仿佛化作寒风一般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颤抖。
他凑到他的耳边,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
天启:“那我要你,随我处置。”
紫色的眸子妖冶的摄人心弦,他额上淡淡的印记也提醒着这是个陷阱。可神农点了点头,安然的应下。
神农:“一诺千金。”
听到他轻飘飘的答应,天启心里反而生出一些不自在来,他有些狼狈的转身,把解药丢给了他,而后恶狠狠的道:
天启:“很好,本尊在此,恭候陛下大驾!”
天启一直背对着他,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其实若是此刻他回过头,就会轻而易举的发现一件事:神农那双眼能容纳世间万物的眸子,现在七分都是他。
至于剩下的三分,是难以抑制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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