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飞燕……”
花满楼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惊慌失措过,他一向都是成竹在胸翩翩有礼的样子,此刻,他却像是一个真正的盲人一般,四处乱摸着飞燕的身子,他知道有暗器飞来,也知道暗器的目标是飞燕,可是当他发现已经来不及,他几乎听见了那针扎进飞燕身体的声音,看到孙秀青和石秀云的模样,他也知道那针上必定被下了毒,而且是很剧烈的毒。
他抱着飞燕的手瑟瑟发抖,他很害怕,此时他已经完全顾不得刚刚被他抱着又抛到地上的石秀云了,甚至他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接石秀云,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拉着飞燕的手,如果他一直站在飞燕身边,那他一定能用陆小凤交他的灵犀一指夹住暗器,甚至,即便他夹不住,他也能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
可是,感觉到怀里飞燕越来越弱的呼吸,花满楼心中的懊恼简直要转化成了对自己的痛恨。
一旁的地上,石秀云看着紧紧抱着上官飞燕的花满楼,眼神之中满是绝望,她多想对花满楼说,“我就要死了,你回头看我一眼吧!”
可惜这会儿,她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了,只是,她的脑子里却又忍不住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呵呵,上官飞燕也要死了,我得不到他,你也得不到。但随即,她又有些不忍,她就要死了,上官飞燕若也死了,那花满楼该多痛苦?虽然她把自己摆在和飞燕相同的位置上有些不妥,但她到底还是不忍花满楼受苦,所以祈祷着,还是让上官飞燕活下来吧。
谁也想不到,这个躺在冷冰冰的地面上,渐渐死去的女孩,在短短的一瞬间,脑子里竟想到这么多东西。
花满楼此时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同时第一次开始痛恨气自己看不到,他多想看看飞燕,看看自己能怎么去帮她,尤其是当他感觉到背后的石秀云已经彻底失去了呼吸,他开始惶恐起来,这是一种在短时间里就能取人性命的□□,而他,却没有一点办法。
“我去找西门吹雪!”刚刚追出去无功而返的陆小凤,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惊呆了,他马上反应过来,留下一句话就用他最快的轻功飞了出去。
花满楼似乎听到了一点希望,扶起飞燕希望用内力将她体内的毒逼出去,即便不行,也要将毒控制住,西门吹雪能把孙秀青带走,说明他是有办法对付这毒的。
然而,没过多久花满楼的心又凉了下去,毒针被逼了出来,但毒却不受内力控制在飞燕体内快速扩散。
飞燕感觉自己身上忽冷忽热,神志也开始变得迷迷糊糊,眼前黑乎乎一片,她咧咧嘴想笑,她想告诉花满楼,这一回他们都一样看不见了,但是,事实上,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空洞无力不知身在何方的感觉。
幸好,她知道花满楼紧紧抱着自己,他的温暖将她完全的包裹了起来,让她感觉不到四周的空荡,反而觉得很安全,很放心。
忽然,脖子上一股湿湿的凉意传来,耳朵边花满楼的声音很压抑,几乎听不出来他在哭,只是他的呼吸变得很重很重,似乎透不过起来。
飞燕觉得,自己就这样死掉,似乎对花满楼很不公平,原著中,花满楼知道飞燕并不爱他,因此,他顶多算是失恋,甚至他连感情也还没来得及完全投入,这段恋情就戛然而止了,所以面对上官飞燕的死,他虽受打击,却也很快就恢复了。
可现在不一样,是她改变了一切,她让花满楼的爱情圆满了,她为了一个任务,将花满楼拖进了一个设定好的幸福中,现在又要不负责任的一死了之,她到是只需要被扣点积分,但花满楼却有可能要伤心一世。
飞燕觉得这样实在太对不起花满楼了,于是,她拼仅最后的力气对着贴在她耳边的花满楼说道,“香、香囊。”
古代的女子都喜欢随身带个荷包香囊什么的,飞燕到了这里,也算是入乡随俗了一把,因为她使用的是有毒的飞燕针,所以她习惯把飞燕针的解药放在香囊里,虽然不认为霍休要杀自己,还会傻傻的让人用她惯用的毒,但这也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花满楼很快在她腰间摸到了香囊,取出一丸解药塞到了她的嘴里,可是拼尽力气的飞燕开始全身僵硬,根本无法吞咽,花满楼慌忙从桌上找来一杯水,含住一口,俯身吻住她,将茶水渡到她的嘴里,舌头顶着那丸药送入她的喉咙,手掌凝聚着内力,从飞燕的胸口慢慢挪动到胃部,引导着药丸快速发散。
感觉到花满楼冰冷颤抖的唇,飞燕迷迷糊糊的想,她这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吧。
每个人临死的时候,脑子里都会闪过一些东西,飞燕却想不通,自己临死的时候,怎么会想到那些,难道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死不了,所以放任大脑胡思乱想了?
陆小凤追到西门吹雪的时候,孙秀青身体里的毒性已经发散地差不多了,但是人却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西门吹雪要带她回万梅山庄救治。
当陆小凤将飞燕的情况和他说后,他常年冷漠的脸色也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情,“如果没有解药,必须立刻带她进行剧烈活动,发散毒性,可是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恐怕……”
陆小凤心中一凉,他想到孙秀青一倒下,西门吹雪就带她漫山飞奔的举动,这才明白过来,不禁懊恼他怎么没想到带着飞燕来找西门吹雪,这样在飞奔之中,飞燕的毒性说不定也能发散掉,想到仍旧待在酒馆里的花满楼和上官飞燕,陆小凤垂下了脑袋,他真不愿意回去面对飞燕已经死亡的噩耗。
西门吹雪摇了摇头,也不回酒馆了,他心知上官飞燕这会儿只怕已经不在人间了,他回去也是没有用的,同样的,他也不愿意去看花满楼伤心的样子。他虽与花满楼道不同,却还是很欣赏这个热爱生命的男人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把花满楼当做他的朋友的。
上官飞燕没救了,可他怀里的孙秀青还有救,西门吹雪如今到底还不是那个可以摒弃一切感情的剑神,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这是一个满心爱慕着自己的美丽少女。于是,他还是带着孙秀青回了万梅山庄。
陆小凤本着回去安慰花满楼的念头回到了桑树林,回到了那个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的小酒馆,却发现除了马秀贞和叶秀珠在抱着地上石秀云的尸体哭泣外,却并没有看到花满楼和上官飞燕,他着急问道“花满楼他们呢?”
马秀贞没有回答,却拉着他问道,“我二师妹呢?”
陆小凤想到还有救的孙秀青,脸色好看了些,声音也柔和的不少,“她没事,西门吹雪带她回万梅山庄,为她解毒去了。”
“你们既有办法为我师姐和那个上官飞燕解毒,为什么不救我小师妹!”一向安静的叶秀珠这会儿却满面愤怒地看着陆小凤。
若是飞燕在这里,定会拍着手为她的表演叫好,这可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叶秀珠演得好一手贼喊捉贼,她明明早就和霍天青勾搭上了,还将他们的行踪什么的都透露给了霍天青,霍天青知道,那表示霍休也知道了。
峨眉四秀中看着最老实的叶秀珠,其实到是最不老实的,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端的是一窝男盗女娼。
陆小凤没有去管她那毫无道理的强盗逻辑,他只知道上官飞燕没死,他高兴地按住叶秀珠的肩膀激动地问道“飞燕没死,那她和花满楼去哪儿了?”
陆小凤也没意识到,他在得知上官飞燕受伤并几乎可以肯定会死的时候,心里的那一抹悲痛并不完全是为了花满楼,为了飞燕这个朋友,而是要更加沉重痛苦一些的。而此刻,当他听说飞燕没死,他的心情又仿佛夜晚绚烂的烟花,欢喜的感觉像是在心中炸了开来。
“我怎么知道?反正花满楼抱着她走了。”叶秀珠没好气地推开了陆小凤,跟着马秀贞抱着石秀云的尸体也踉跄着离开了。
陆小凤是在出桑树林后不远的一家客栈找到花满楼和飞燕的,此时飞燕依然昏迷着,却看着并无大碍了。就算他们并不懂这是什么毒,但看石秀云毒发之快,再看看飞燕如今的状态,也知道起码她的性命是保住了。
飞燕昏昏沉沉地摸着自己的脑袋醒来时,只觉得全身酸痛仿佛被人打了一顿,而且一点力气也没有,甚至连呼吸也觉得有些累。
但花满楼在第一时间过来搂住她,这种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
“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花满楼紧张地摸着她的脑袋,然后是肩膀,手,腰……
飞燕一把按住他,这个人,是借着眼睛看不见便趁机吃她豆腐吗?飞燕难得害羞了一把,但花满楼却是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他只是迫不及待得想要知道飞燕是否安好。
让花满楼给她倒了些水,缓缓喝了一杯后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身体里也恢复了些力气,而后,她才惊讶的得知自己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再然后,听说这三天都是花满楼在照顾自己,而她这身上的衣服已经从里到外都换过了,身子也被擦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久病之人的异味时,飞燕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羞红了。
到是花满楼一往情深地握住她的手说道,“你是我的娘子,我照顾你又有什么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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