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听学的时候抱了只兔子,明目张胆毫不遮掩。
在兰室门口听到众多弟子议论的蓝湛握紧了手中的避尘。只是可惜他来的一向准时,不早也不晚,刚刚好是蓝启仁来之前的一小小会儿。所以他完全没来得及把温暖变成的小兔几没收掉。
于是,这一节课,薛洋收到了无数好奇的视线,以及来自课代表蓝湛的死亡凝视,即使魏无羡调皮捣蛋吃零食,也只是把这种视线转移了一会会儿。
而心里也想着小兔几温暖的孟瑶也没能专心听课,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薛洋。
直到……
蓝湛修长的手指捏住在他肩膀上作乱的纸人,然后毫不留情地捏成一团。
看到众人听课不够专心,而魏无羡更是胆大包天,在他眼皮子底下飞小纸人的蓝启仁终于怒了。
蓝启仁:“魏婴!”
魏婴(魏无羡):“在!”
除了魏无羡的应和,还有被蓝启仁的一声怒喝吓得耳朵都立起来的温暖兔叽。
蓝启仁:“魏婴,既然你已经不用听我讲了,那我就来考考你。”
魏无羡似是胸有成竹,完全没有被上课点名的慌张无措。
蓝启仁:“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魏婴(魏无羡):“不是。”
蓝启仁:“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魏婴(魏无羡):“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蓝启仁:“‘妖’与‘怪’极易混淆,举例区分。”
魏婴(魏无羡):“好说,好比你身后的那棵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化成人形,有了意识,作祟扰人,此为妖;若我拿了一把板斧,拦腰砍断只剩一个死树墩,它再修炼成精,此为怪。”
蓝启仁:“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魏婴(魏无羡):“屠夫。”
蓝启仁:“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魏婴(魏无羡):“金星雪浪。”
蓝启仁:“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魏婴(魏无羡):“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蓝启仁:“身为云梦江氏子弟,这些早都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蓝启仁:“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魏婴(魏无羡):“……”
此问魏无羡没有立刻作答,而其他人都像是毫无头绪的样子。聂怀桑正准备翻书,却被蓝启仁厉声喝止
蓝启仁:“不许翻书,都给我自己想!”
蓝启仁见魏无羡半晌不答,只是若有所思,只好自己化解这尴尬之局。
蓝启仁:“忘机,你告诉他,何如。”
蓝湛(蓝忘机):“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蓝启仁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蓝启仁:“一字不差,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都该有这般扎扎实实,若是因为在自家降服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自满骄傲、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魏无羡听到这话里的讽刺之意,颇为不乐意,他扬声质疑
魏婴(魏无羡):“先生,我有疑。”
蓝启仁:“讲。”
魏婴(魏无羡):“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度化’往往是不可能的。”
魏婴(魏无羡):“‘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要灭人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湛(蓝忘机):“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必要则灭绝。”
这说法似乎在魏无羡的意料之中,只见他微微一笑,再次开口
魏婴(魏无羡):“暴殄天物。”
魏婴(魏无羡):“其实我方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在考虑第四条道路。”
蓝启仁:“哼!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第四条,你且说来。”
魏婴(魏无羡):“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者逾百人,那何不掘此百人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凶尸相斗……”
蓝启仁听到这话气的胡子都抖了起来,厉声呵斥
蓝启仁:“不知天高地厚,伏魔降妖、灭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无羡倒是嬉皮笑脸,不往心里去,只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魏婴(魏无羡):“先生,有一些东西横竖是无法度化的,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塞为下策,疏为上策。镇压即为塞,岂非下策。”
被这话彻底激怒的蓝启仁直接一卷书扔过去。
魏婴(魏无羡):“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也可以,为何不能加以利用啊?”
蓝启仁又是一本书飞来,厉声问他
蓝启仁:“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一边闪躲,一边心虚地回答
魏婴(魏无羡):“我……尚未想到!”
温暖见事情逐渐向着不可收拾的局面发展,用头蹭了蹭薛洋的手,示意他帮帮忙。薛洋老大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然后语气轻佻地开了口
薛洋(薛成美):“先生,关于妖怪的解释,我有疑惑之处,想请先生解答一二。”
蓝启仁努力平复自己的怒气,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地开口
蓝启仁:“你且说来。”
薛洋(薛成美):“还是以刚刚魏无羡的例子为引,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化人形,有意识,作祟扰人,这是妖。
薛洋(薛成美):“可如果这活树修成人形后非但不作乱,反而心存善念,经常助人,也是妖吗?”
蓝启仁:“自然,即使它未作祟扰人,也是活物所化。”
薛洋(薛成美):“先生,我又有一事不明,何为仙?”
蓝启仁:“修炼得道,长生不死之人,此谓仙。”
薛洋(薛成美):“那先生,这仙若坏事做尽,应当如何?”
蓝启仁:“这……自是集各家之力,共同讨伐。”
薛洋(薛成美):“若这仙是为了更多人能够更好地活着才做了坏事,又该如何?”
蓝启仁:“这……”
薛洋(薛成美):“先生,这刽子手杀了该杀之人,也算替天行道,横死市井,无人伸冤,自然怨气四溢。”
薛洋(薛成美):“世间诸事皆有因果,若非这刽子手横死无人伸冤,他为何作祟扰人?”
蓝启仁:“够了!”
薛洋的言论虽不算正派,也有几分道理,但是因果一事,又怎么会三言两语说得清呢?蓝启仁只是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让薛洋坐下。
蓝启仁:“因果一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是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蓝启仁:“若这刽子手真的为人正派,即使有怨,也不会伤害无辜百姓。”
蓝启仁:“行了,魏婴你也坐下吧。言论不当,不敬师长,禁足藏书阁三天,抄五百遍《礼则篇》。”
魏婴(魏无羡):“学生知错认罚。”
此事终于落幕,温暖却沉默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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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本人:这一段羡羡实在太帅了,舍不得多改,嘿嘿~
作者本人:拉着我家闺女原形出来遛遛,不然怕大家忘记她也算是一只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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