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北川诺希经历的希望被灭,梦想被毁。她对保护幸村的梦想有多渴望,对他梦想被毁,就有多绝望。
她不想自己经历过的痛苦,发生在幸村身上,可一切却如数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她愿意为她的不想,付出哪怕是生命在内的一切代价,可命运任她付出了代价,却依旧罔顾她的不想。
她越在意的东西,始终在越快失去着。
真可笑,她不是自诩已不怕失去么。竟然还会被失去,折磨得如此狼狈。
她脑中响起了,曾听到的流言。「北川诺希这个女人邪门的很,自小就会给喜欢她的人带来不幸。」
所以结局是,她毁了俊彦的生命,毁了仁王的感情,更是毁了幸村的人生。
哈哈哈,太可笑啦。
而她必须,在如此冰冷的深渊里,在如此可笑的命运里,继续生不得死不能地活下去。
爱德华在这个永生地狱里活了百年,往后还会有无数个百年。而对她来说,这种时光放逐的痛苦惩罚,才刚刚开始。
仅仅是开始,她就已厌倦得快撑不下去了。
诺希无数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出生。
在接受了母亲长达数十年的冷暴力后;
在接受了母亲为躲避巨额负债,而把自己推给恋..童..癖的催债人后;
在母亲的关爱缺失,疏于保护,造成俊彦心理疾病后;
在母亲把父亲与俊彦的死,看得如此不以为意后;
在母亲把她当成,抢夺第二任丈夫的假想敌后;
在母亲数十年如一日的,无数次辱骂驱逐,无数次恶意与刁难后……
————诺希对亲生母亲下了狠手。
故意设局,让亲生母亲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
在诺希准备最后一击时,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脸上的恐惧与祈求,是多么的感人至深,心中的憎恨与恶意,又是多么不加遮掩。
诺希至今记得,母亲全部的情绪。
……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病床上的美艳女人,从氧气罩里逸出虚弱的叹息。美目睁得大大的,脸上写满了诚恳的哀求。
这时的少女,眼中早已一片黑暗。
她站在病床边,靠着呼吸与心跳的频率声,靠着虚弱的啜泣声,判断着,女人源源不断散发的恐惧。对她的恐惧。
少女轻触上女人的手,属于女人的冰冷恶意,再次穿透而来。
【我就知道你是个怪物,我应该在你出生的时候把你掐死,你为什么不去死?我怎么会,怎么会生下你这种怪物。】
……
连亲生母亲都敢杀,这种不配称为人的人,在人类社会里,有个专门的名词形容,叫「披着人皮的畜生」。
可她有什么杀不得的呢?诺希忍不住这么想道,笑得直不起腰。
纲常人伦和所谓的教养,只能成为强者欺负弱者,专程拿来镇压弱者反抗的指责。
可人伦教养,除了让弱者在沉默中,如柔弱的羔羊般任人宰割,还能有什么用呢?
弱者还敢谈良善教养,无非是让自己,死得更快更惨些罢了。北川俊彦就是个例子,被校园暴.力与成人的猥.琐恶意,所宰杀的羔羊。无数条受人侵害,不敢反抗,只能抑郁自杀的年轻生命也是。
而这个社会的恶意,便是纵容强者金钱权欲横猖,再与弱者谈人伦教养,站道德高点指责。用诺希很久前从书中看过的一句话概括,就是「他硬.插进来,而我为此道歉。」
这个世界永远在逼弱者说「对不起」,而不是令强者「不可以」。
幸村和她,都是被命运宰割的羔羊。枉他们素来心高气傲,自诩为王者。
爱德华:是你在哭。
爱德华一遍又一遍,手足无措地摸着,自己被泪水打湿的脸颊,怎么抹不去那些断了线的泪珠。悲伤压得他泣不成声。
爱德华:诺希,是你在哭。
诺希你胡说什么呀。
回答他的,是诺希愈加灿烂的微笑。她精致的眉眼半弯着,长长的睫毛半眨着,颊边的酒窝,自始自终地闪现着。
诺希我还从没看到,会有男孩哭成这样,还赖我头上的。
青灰色的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飘雪。车内的暖气轰轰作响,令她感觉不到冰冷,却也感觉不到热度。
诺希噙着笑意,在脑中勾画着,飘雪零落的场景。想象着,自己站在纷飞一片里,分不清飘扬的是雪,还是凋零的白色晚樱————
通通都像,洒落着白色纸钱的坟墓。一座即将埋葬她,为她梵诵致辞的坟墓。
爱德华:诺希,不要哭……拜托你,不要哭了……
爱德华颤着声,任断线的泪水横流,俯身抱住了她。
爱德华: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更不会让你孤独一人,去面对永生地狱。
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定会被惊悚得神经错乱不可。
银色沃尔沃车座里,对「望」的两个人。
一个笑容满面,表情无比快乐。一个泪流成河,神色无比哀伤。
卷一【日暮西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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