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儒道119 背负

陈济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从湛白凡的这句话里，听出了太多情绪。

有愤怒，有失望，还有革故鼎新的魄力。

万能龙套：陈济：那么你能改变什么呢？方虚圣在这件事上都失败了……

湛白凡蹲下身子，和陈济的身高齐平，盯着他。

湛白凡我不是因为有机会才去做这事的。是我做了，我才能找到机会。

湛白凡起身，看着远方的天空，神色怅然。

湛白凡其实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湛白凡纵然不成路，也能告诉后人，该走哪里过。

湛白凡一代又一代，若是没有根本变化，反而会把路走窄。

湛白凡不着痕迹，抹掉眼角的泪珠，从陈济身侧走过。赵松浦见状，马上跟上湛白凡。

人族角色：赵松浦：白师，没事吧？

湛白凡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任何事。

湛白凡我要做的事太多太多，他们还不够资格分走我的情绪。

赵松浦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件事。

自己有多久不曾见白师笑过了？

他忘了，毕竟有太多的事需要白师去在意。她在意很多人，唯独不在意她自己。

自古革新多流血，商君亦为车下灵。

万能龙套：陈济：湛白凡，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别人！

万能龙套：陈济：你知道失败的下场！

湛白凡脚步一顿，还没来得及说话，赵松浦却拦住了她。

人族角色：赵松浦：白师只管往前，身后之人，自有松浦应付。你我牢房见。

湛白凡依言往县衙牢房去，赵松浦回头，再次站在陈济面前。

人族角色：赵松浦：白师故国的太祖说过一句话，我转达给你。

人族角色：赵松浦：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赵松浦露出一个有些嘲弄的笑容，看着陈济。

人族角色：赵松浦：白师也说过，时代更替的时候，不会告诉你，但会体现在一个个选择上。

陈济愣愣看着赵松浦，不知道他们哪来的信心，宁愿跟着妖言惑众，颠覆秩序的湛白凡革新，也不相信他们自己的力量。

人族角色：赵松浦：我是我，白师是白师。我帮她，仅仅是因为她可以在做选择的时候，摒弃私心杂念。

人族角色：赵松浦：放眼人族，这样的人，有几个？

赵松浦说完，头也不回进了县衙，顺便轻轻将陈济推出县衙外。

赵松浦不傻，猜到了陈济出头反对白师，是猜测她今后会颠覆更多的秩序。

甚至，颠覆世家！

但，谁说世家非得逆潮流而上？

不过那是各世家家主的事，赵松浦还没闲到挨个提醒的程度。

湛白凡没有马上进牢房，而是等赵松浦到来，二人才一前一后进了牢房。

大牢里的妓女们被分别关在几个监里，她们觉得奇怪，又有些不安。

她们没有坐过牢，但妓院人员混杂，多少也听了一嘴。

县衙并没有轻易对她们动刑，甚至押送的时候，连兵卒也没有特地羞辱她们。

万能龙套：芳町：这里的军爷押我们过来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说看到白仙女了。你们知道吗？

圣元没有仙女，唯一被称为“仙女”的，便是湛白凡。

但湛白凡本人不喜欢这个称呼，因为这是杂家拿来羞辱她“不沾人间烟火”的。

当初宁安城头，因为柳山一句“白仙”，湛白凡差点翻脸。

万能龙套：汀兰：我看到她了，真的像仙女。

万能龙套：七巧：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她再厉害，也是女人啊……

刚刚有些雀跃的妓女们一下子成了霜打的叶子，是啊，白凡姑娘再厉害，也是女人。

她不能科举，没有封圣，再厉害也是独木难支，自身难保。

能怎么样呢？

赵松浦和湛白凡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对视一眼。

当年在妖界，湛白凡几乎制定了全盘计划，分了一部分北圣的权。

如今，她在插手临山的事，相当于从赵松浦手里分权。

当然，这是不能为外人道的事。

人族角色：赵松浦：白师，未来一定是你要的盛世。

湛白凡（笑）借你吉言。

妓女们情绪低落，连牢门打开的声音都不能让她们提起力气。

湛白凡（和颜悦色）怎么不说我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赵松浦都有些意外。

原来白师还能这么温柔地说话。

她当年指点自己的时候，方才针对陈济的时候，都是有魄力而果敢的声音。

永远中气十足，永远有力铿锵。

可是此刻，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悲悯。

万能龙套：汀兰：白仙女？

赵松浦有点紧张，他知道湛白凡很不喜欢白仙的称谓。虽然这帮妓女不知者不罪，但他也怕白师心情不好。

好在，湛白凡不曾在意这事。

万能龙套：妓女们：白仙女，你怎么来了？

湛白凡给了赵松浦一个眼神，狱卒们暂且退出牢房，重新锁上牢门。

保险起见，赵松浦又动用文胆之力，隔绝周围。

湛白凡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我看了你们的口供，你们既非主谋，也不是帮凶。

湛白凡临山之事与你们无关，无非流放或者充军。

妓女们眼里都是麻木，左右不过换个地方卖，再恶心也只能忍着。

哪天忍不了，就结果了自己。

死后，有床破席子就不错了。

仙女是仙女，吹了一夜安魂曲又如何？怎么可能走到她们中间？

赵松浦见妓女们毫无反应，唯有叹气。他见多了麻木的人，这些人，却是最触动他的。

或许是因为之前白师据实相告的后世关闭全国妓院的事吧。

白师她把什么都说了，虽然含混，但和现在妓院的做法，区别不大。

甚至，白师为了这一天，还存下相当一部分证据。

很多事，不是有机会才去做。是做了，才有机会。

赵松浦更加领会这句话。

这一次变动，白师筹谋多少次，才得到这样的机会。

甚至……赵松浦突然想到方虚圣。

白师帮得有点多啊。

湛白凡不过，你们身体还好吗？

气氛一下子变得尖锐，妓女们晦暗不明的目光看着湛白凡，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人族角色：赵松浦：白师不会害你们，她为了这一天已经筹谋许久。

妓女们莫名其妙，湛白凡锐利的目光却看向赵松浦。

湛白凡有必要说出来吗？

人族角色：赵松浦：（坚定）为我白师，多年筹谋，不该寂寂无闻。

湛白凡沉默，不过眼下，解决这帮妓女的问题最重要。

湛白凡七日后，刑殿、刑部的批文就该下来了。待尘埃落定，我给你们治病，我们再说下一步。

说完，率先离开牢房。

人族角色：赵松浦：你们可以不信任何人，但你们一定要相信她。

出了牢房，湛白凡长舒一口气。

她第一次感觉到无以复加的疲惫，第一次感觉到如履薄冰。

以前她只有自己一个人，打生打死，都是自己的事。

虽有同盟，但当年的方运也有东圣关照，赵松浦他们有自己的家族。

总之是双方合力，并不需要她费心。

可现在，她还背负着别人。

背负的还是一群自顾不暇的女人。

女人是底层，妓女是底层中的底层。

稍有不慎，便会带累她们灰飞烟灭。

礼殿，刑殿还有医殿，这三块硬骨头，她必须啃下来。

赵松浦看到湛白凡如此紧张，转而折了一枝花朵最满的桂花递给湛白凡。

人族角色：赵松浦：白师，纵然零落成泥碾作尘，也曾经给这世间带来芬芳。

湛白凡我不会输的，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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