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景国的路上,流光忍不住问陈观海:
流光您不打算去庆国那边喝杯茶吗?
陈观海依旧一副慈祥的神色,说:
陈观海:现在不合适。
流光不去也罢,以后他也求不到你喝茶了。
陈观海也笑了,不是因为宗圣再也请不到自己,而是为自己离开之后,仍能护住景国而高兴。
一入道海,几乎就是天人永隔。天渊之别,再大的仇恨也不值一提。
以我残躯,搏景国一场国泰民安,又有何妨!
流光看着陈观海平静的神情,说:
流光庆国的茶不喝,那方运的茶呢?
陈观海:老夫已是半入土之人,哪里就差后生的一杯茶?
陈观海看着流光,颇有些羡慕她不需要背负国家。
回到梅园以后,流光毫不客气占了陈家的藏书。每日除了休息,就是在墨香中流连。陈观海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在躺椅上一躺就是一天,而是不断奔忙。
陈观海从家族里最小的蒙童开始,再到童生,再到秀才、举人等,一一讲学。陈家子弟一时兴奋不已,自家老祖哪怕不出山,能让后人进益也是好的。
原本在看书的流光直接被陈观海拉过来帮忙,不是让她一起批学生的作业,就是让她帮着记录自己讲学的内容。
陈家子弟都知道,这女子向着老祖而且实力非凡。如果不是流光不许,他们也愿意认流光为先生。
流光你何至于如此?
流光在最后一张卷子上写下批语,将笔搁在一旁。
陈观海:快死的半圣,还是半圣。
陈观海看向流光,道:
陈观海:我现在参悟圣道也来不及,不如给陈家多留一丝希望。
流光确实如此。不如等入道海以后,我亲自教你。
陈观海:为何你一心要我入道海?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流光我们是受一地意志所托,接人入道海。我们认可了人选,但对方死于登天门之前,就算失败。受人之托没办成事,对我们自身有损。
陈观海点头,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只要景国没有亡在自己手上,他就可以安心。
流光对了,你讲学的内容,不给方运来一份?
流光对于非常配合自己的陈观海感觉不错,也不介意为他多考虑一些。
陈观海:你都记下了?
流光得意一笑,一翻手,就是厚厚的一叠笔记。
陈观海审视着流光记下的笔记,感觉这才像活了百万年的样子。流光的笔记的确过人,废话一字没有,记下的都是准确有用的内容,而且有不少有益的延伸。
陈观海顾不上和流光说话,转而看着她的注解里自己不知道的内容。
陈观海:为何你的注解没有异象?
流光对我们来说,没有异象才是合适的。
陈观海颔首,流光也不靠异象扬名,道:
陈观海:你再誊写一份,一份给方运,一份留在我陈家。
流光观海,你这是把堂堂天行者当书童使。
陈观海:你书法几境了?没事练练字,也好修身养性。
流光(白眼)别拿那眼神看我,我抄还不行?
流光虽没有奋笔疾书之类的文心,但数百万年的修为不是盖的。就在陈观海面前,流光刷刷抄完了所有的笔记。
流光累死我了。
流光一屁股坐在躺椅上。
陈观海:流光,那是老夫的躺椅……
陈观海摇摇头,叫来陈靖,让他把讲义给方运送去一份。
流光你太拼了。
陈靖走后,流光看着陈观海道。
陈观海正揽镜自照,发现之前长出来的黑发又白了一些,但想到将来景国能够得益,也是值得的。
陈观海:日月逝矣,岁不我与。流光你遍览万界,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陈观海:观海猜测,你当年也有不惜一切代价,搏命一把的时候。
躺椅上传来一声咯吱声,流光又像之前在街上那般眼里杀机涌现。她紧咬双唇,维持自己最后一丝清明。
片刻以后,流光恢复娇俏少女的状态,顺便把砸坏的躺椅给修好。
陈观海:流光,有事可以说出来。在老夫入道海之前,我们都是一路人。你这样,对我也不利。
流光多谢,到时候说吧。
流光几十万年了,还是没人能开解我,我也就只能听之任之。
陈观海记下了这事,已经几十万年了,流光都没有被彻底吞噬神智,说明这是可控的。眼下自己能力不足,还是早早了却景国一切,做最后一搏的好。
流光眼看着陈观海以迟暮之身操劳,看他授意陈家,参与方运的千古第一赌局,和宗家对赌荒城古地。
看着陈观海为了拦截狼戮,不惜残躯,奔赴宁安。
哪怕陈观海带了多件半圣文宝,流光也还是不放心,暗中跟随左右。
她不能动杀伐,但是带走陈观海绰绰有余。
陈观海和狼戮结仇愈深,狼戮终究恼羞成怒。
狼戮:明年初雪,屠灭景国
一国人心浮动,士气溃散。
流光声传十国,道:
流光哦,原来今年没这本事。
陈观海被流光逗笑,哪怕知道自己已经不是狼戮的对手,他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碎嘴路人:哪个娘们没轻没重,不知道那位伤势吗?
景国的读书人听到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纷纷指责女人就是不懂规矩。只有少数知道内情的人,猜测是跟在陈观海身边的流光。
流光太没眼光了,这帮人是不是听到女人说话就反对?我可活了几百万年,一头狼崽子算什么。
流光虽然在说宁安城众人,却是说给陈观海听的。
陈观海:明年初雪,本圣等你。
陈观海的声音仿佛定海神针,稳住了众人的心神。
只是流光和陈观海,没有一个轻松的。
陈观海一心为方运铺路,在书斋里一遍遍书写“景国之魂”,在一旁研墨的流光都没了兴致。
陈观海有意逗流光,道:
陈观海:流光,你要墨宝,这剩下的都给你。
陈观海又拿着新写的“人族之胆”问流光:
陈观海:老夫这字,可是宝刀未老?
流光太敷衍了,你不能专门给我写一副吗?
一来二去,方运大婚,见陈观海给杨玉环赐才气,流光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不一样的波动。
流光你也太舍得了。
流光你这才气送出去不少吧?这可是有去无回啊。
陈观海:半圣圣陨之后,才气反哺天地。如今给了,不算什么。
流光你是觉得这不算什么,不知道礼殿那帮老迂腐会不会气歪鼻子。
流光说着就笑出声。
流光你知道吧,上次我们去圣院,礼殿那帮阁老恨不得吞了我。可惜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陈观海:我看方运倒有那么一丝苗头,不知道那时候礼殿要如何。
陈观海面上带笑,眼里都是赞许。
流光看到方运正在教杨玉环用天地贝,他看着杨玉环的眼神,是不一样。
流光你押他押对了,若是来得及,或许可以看到那一天。
流光非常乐见礼殿在男女之事上吃瘪。
方运,会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离陈观海的大限越近,流光越是高效。她替陈观海处理一切讲学的事,让陈观海有更多的时间筹谋。
流光原本维持着娇俏少女的状态,现在的她,才像是经历了百万年风霜的人。
宁安城外,陈观海走下云梯,流光亦随其后。
陈观海和狼戮的化身大战,流光站在云端一言不发。她没有隐藏身形,狼戮和下面的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
这也是陈观海计划的重要一步。
没有人觉得陈观海带的是普通侍女,更何况那女子衣着精致,哪里是侍女的样子?
狼戮:观海小子,你旁边那个侍女怎么不动手啊。我看她挺厉害的,一出手,怕是妖界大圣都吃不住。
陈观海:你不配她出手。
陈观海云淡风轻,继续和狼戮交手。
及至观海化身战败,流光转身要走,狼戮突然卷起虎皮圣座砸向流光。
士兵:小心!
流光没有回头,她身后出现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只不过和她背向而立。
那个流光浑身灰蒙蒙的,没有一点生机。
原来的流光闭上眼睛,后来的流光却睁开眼睛,周身寒意散发,彻骨的冰霜冻结在虎皮圣座上。
而后,众人能感觉到虎皮座圣座附近的一切都被抽走,不管是水汽还是生机,或者其他。
后来的流光冰槊一戳,虎皮圣座直接化为飞灰。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但,还没完。
那个流光目光灼灼,只看了狼戮一眼,狼戮就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被锁定,神念就要离开自己的躯体。
更让狼戮震惊的是,流光对力量的掌握如臂使指。单纯出手不会波及别人,哪怕双方打斗,只要她能碾压对方,甚至都不需要星幕。
众人未曾见过如此碾压的场面,一时间士气大涨。
那是流光的化身,还是分身?
仿佛感应到众人所想,原来的流光开口道:
流光我掌水之力。水可生万物,亦可葬万物。狼戮,可敢一试我的死力?
狼戮退后一步,它有所猜测,只要自己不出手,流光就没有出手的理由。
流光(看向方运)我非人族,不能卷入种族之争。你的路,我也不能替你走。
流光去吧,我看好你。
流光(传音)未来之子,若是有缘,将来可入道海一游。
说完,两个流光都消失不见,加在狼戮身上的威压瞬间解除。
狼戮化身仍在叫嚣,方运一首《江城子》,唤出孙权一箭送走狼戮。
京城 陈家 梅园
流光替陈观海疏导气血,陈观海笑了笑,对流光说:
陈观海:你那时候不是问我,以天门异象赌景国长安,是否值得?我现在能确定,我应该会赌赢。
流光不管输赢,我不会看着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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