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鬼主归位【一】

苏盛并没有要理会的意思，那人一用力，将苏盛转了过来，苏盛依旧紧闭着眼，“给个痛快点的，想做什么直接动手。”

“哥哥。瞧你这话说的，我只是想你了，来看看你。”少年的声音十分有力。

这一声“哥哥”让苏盛又想起了陆河，但是这个声音非常陌生，不像是陆河的声音。

见他依旧不理会，少年直接用手撑开了苏盛的眼皮，苏盛极其不愿意的被迫挣开了眼睛……他看到的，是一袭蓝衣的少年……

乌黑飘逸的发丝，眉宇之间却有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戾气，他似乎对这一切都极其厌烦；但是，这张脸，他永远也忘不了，支支吾吾地吐出两个字，“陆河？”

“你也可以这样叫我，陆河只是我的今生而已，我是他的前世，他现在卧床不起，精力十分微弱，我便从他体内出来了；你不必担心，陆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外面的那群饭桶我也已经解决好了，今天的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或者换一句话说，就这些人，利欲熏心，醉生梦死，不配见到我。我来找你是想要告诉你，陆河是天选的鬼主，鬼界才是他的归宿，他若是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一定是鬼界，可是他现在不愿意醒过来，若是你去劝他，他说不定会改变想法。”少年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仿佛就像是在陈诉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而已，不参杂任何一丝情绪。“鬼……鬼主？”苏盛虽然知道陆河注定不会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也没有想到过他会是鬼主；便问：“成为鬼主，有什么代价吗?”

蓝衣少年轻轻拂了拂身前的发丝，似乎是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代价就是，他可能会忘记人间的一切事情，永远留在鬼界，永生永世，包括你，也会不记得。”

苏盛盯着蓝衣少年，“一点选择的机会都没有？”蓝衣少年似乎是被苏盛的话逗笑了，走近苏盛，将他的下巴托起，“苏大少，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你竟然会这么天真？你觉得眼下，你们还有选择的机会吗？且不说你现在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就算你出去了，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一样活得那么潇洒自在吗？”

是的，这是一个事实，眼下，除了要他的命，确实没有更加糟糕的情况了。

他在这监狱里面，被羞辱过，被打过，也挨过饿，受着冻；他一度以为，自己可能都活不过这个冬天。

曾经那么多人拥戴追捧的他，如今落魄的每个人都能让他像只老鼠一样。

“我去劝他，就一定有用吗？如果他注定只能是鬼主，那我也无从选择。可若是他不愿意，我又怎么能去劝他？”苏盛真的是做不出选择，这段时间他面临的选择太多，却也从来没有做出过选择，都是被选择。

“苏盛，到了现在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陆河就是因为你才不愿意的，若是你劝他，他一定会听的，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你们，鬼界不可一日无主，冷子燕已经决定好退位了，到时候，窥探鬼界权利的那一股势力，还会这么安静吗？先前魔界已经攻打过鬼界一次了，剩下的妖界，若是没有了鬼主，四界必定会大乱，找到了齐凤尾也无济于事。”蓝衣少年本来是不愿意和苏盛消磨这么多时间的，只是怕他在这监狱里面呆了一段时间，脑子坏掉了。

苏盛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是一边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一边是四界的安危，真的做不出选择。“陆河醒不过来吗？”

“换句话说，他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但是他不愿意醒过来，他若是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一定是鬼界。人间对于他来说，这儿的事情他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苏盛将手伸出，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声音颤颤巍巍的，“我能抱抱你吗？”

我能抱抱你吗？就像当时我抱着他走过那一股烂泥路一样。相识的这几个月，虽然经历了太多，一切早已不再是当时的模样，但最在乎的人依然是他，不会改变。

可是，今天过后，他甚至都不会再记得我，也不会记得这几个月以来的点点滴滴，甚至会连“苏盛”这个名字都忘记。

蓝衣少年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狂傲的富家公子，如今只能看着自己在乎的人一个一个都离自己而去，然后一无所有。

是真的一无所有。

这一场变故之后，什么都没有了。钱财名利，连最爱的人，只留下一身伤痕。

“算了，没事，现在就去吗？还是等到什么时候？”

“真的决定好了？舍得吗？”

苏盛看着少年，一字一句地说：“舍不得，却也无可奈何，我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既然这样，不如让他回到他应该回去的地方，做他自己该做的事情。”

曾经有过许多可笑的想法，也做过许多可笑的事情，那个时候还以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是最好的选择；可是现在，回过头来，再想起来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可笑。

自以为的成熟，往往最幼稚，自以为是对的，最后都成了一个笑话。

包括现在，只能说是无奈之举，被迫而已。

“不敢说以后不会后悔，我只知道，现在我若是就这样把他留在身边，才是最自私的做法；或许以后我会后悔，但是救我现在这个样子，有没有以后都不知道。”

“好，那就现在，走。”蓝衣少年此行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陆河自愿醒过来回到鬼界，对于人间这些情感之事，他早就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了。

他不会明白，放弃一个自己舍不得的人，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谈不上情愿，只是没有选择而已。

走出来才发现，整条街都是寂静的，一丝生气都没有。

“他们没有资格见到我，但是我也没有资格不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等陆河回到鬼界之后，人间一切会照常的。”

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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