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天恩受礼

大秦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大秦耗时半年修建的超大广场上等待着立在高台上的姜韬开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各种各样的神情。

天兵地兵选拔，这是个机会，也是前所未有的关于境内道门的整合与规划。

这场由镇边关牵头，帝国统筹、道门全力配合的盛会，将在今天正式召开。

无论你是朝野权贵还是名门大派，或是家族商会乃至游方散道，都可以自由报名参加天兵地兵的选拔与比拼。

这是一场不逊色于天才决胜赛的道门盛会，不，天才决胜赛与之相比倒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毕竟，这次天兵地兵大会的对象人群可是从十二岁到六十岁的所有道人……

在这座不知占地几许，甚至用上了境内最先进的空间压缩技术的超级广场上，无数道人眼眸明亮地看向正中央负手而立的姜韬，神情各异，想法不一。

他们有的是来自已经破灭的大楚和大齐的道师道徒；有的是来自大秦或者圣狼渊的新生力量；有的是帝国贵胄的公子小姐；有的是来自江湖的草根凤凰。

他们，是帝国如今能够聚集起来的最强大力量。

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对于多数胸有抱负却被各种原因限制了自由的道人来说，这是多么遥远的词汇啊。

但今天，它成为了可能。

外敌犯境兵临城下，不管是谁都难逃劫难，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或者一支部队两支部队的事情，这是全天下生灵共同的战争！

早在秦风序时期，帝国就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经过许久的宣传与发酵，大多数人族，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显贵，都清楚地知道邪魔的危险与残暴。

或许他们中的很多人不知道什么是邪魔，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入侵自己的国家，更不知道举国之力能不能挡得住这传说中可以操纵灵魂的恐怖生物。

但他们知道，如果挡不住，所有人都会死！

他们会离开自己的亲人，离开世代生存的土地，可能会藏入地下深山，也可能暴尸荒野……

所以，他们来了，不论身份，不看年龄，甚至，不在乎是否有着足以为人称道的强大修为。

只要你有一颗为了天下苍生的拳拳赤子之心，那便足够了。

这场由朝廷推动，大秦主导的盛会，囊括了境内几乎所有人族聚居地，无论是乡镇还是城邦，边塞或是山寨，只要有人想要投身报国，无论原因，无论出身，一律由大秦的道人协助皇城禁卫不远万里带回星罗城。

是的，这场盛会名义上是选拔天兵地兵，但更重要的是那数以百万计的仁人志士。

他们之中有商贾、有秀才；有清官、有酷吏；有悬壶济世的医者；也有默默无闻的贩夫走卒……

这数百万人之中，只有不到一万人能够顺利进入天兵与地兵小队，而剩下的，都将被统一规划到帝国的临时武备军团之中。

或许他们之中有的人并没有那般深厚修为，但战争从来也不是完全靠战斗的。

前线奋战的士兵需要棉衣御寒、需要粮食果腹、需要钢铁铸铠、需要号角冲锋……

当然，更重要的，他们需要一群值得守护的人，更需要无边的信念去守护他们所珍视的一切。

“总而言之，这总共七百六十三万五千八百九十二人，必须都要物尽其用，安排到适合他们的岗位上去！”姜韬和身后来自三关的大员斩钉截铁道。

说完，他渐显苍老的眼角又露出一抹思索，转而道：“如果其中有后悔的，或者不想加入武备军团的，可以离开。”

“是。”三位边塞大员同时敲了敲轻质的薄款战甲。

“那么……”姜韬面带微笑，他知道还有许多仁人志士还在赶来的路上，他也知道，最后能留下来的绝对没有想象的那么多，但这股万众一心的氛围还是让他微微动容。

只见姜韬缓缓闭上双眼，双手轻轻向下虚按，本来嘈杂的广场立马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姜韬的发言。

下一瞬，一抹金光浮现，姜韬背后足足十五米宽的大道虚影瞬间浮现，天机大道照耀之下，一道道黑气从人群中升起，那是居心叵测之人的邪念。

“把他们赶出大秦。”姜韬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头顶显现黑气的数百人，突然改口道：“交给禁军吧。”

等维持秩序的道尊将那些心怀不轨的歹人拖出广场，姜韬才继续催动大道。

温暖的天机大道余韵萦绕在每个人心间，冥冥之中，他们似乎和天地法则接近了许多。

“掌门……”立在姜韬身旁的战旗面色一变，正要上前阻拦却被胖头鱼一把拉住。

胖头鱼永远都是笑眯眯的肥胖大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严肃的神色，握着战旗的手掌又是紧了紧：“我们拦不住的，而去，这是正确的，不是吗？”

战旗看着额头冷汗直冒，仿佛随时都会晕倒的姜韬握紧了拳头，而后才将目光看向广场上正满脸享受的人们。

“要是这里面出了叛徒，老子第一个宰了他！”战旗咬牙低声自语。

天机大道上承天恩下顺民意，乃是世间一等一的道则，在这人族气运飘摇，天下大劫将至的时刻，身为天机之主的姜韬自然也有了一些新的感悟。

换句话说，他的大道神通不再是单一的“窥天”，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局势的变化，逐渐领悟更多的大道神通。

单从这一点上，此时的姜韬的天机大道，已经超过的寻常半天道的范畴，逐渐向着真正的天道靠拢。

当然，因为身为本界生灵的局限性，姜韬不可能真正诞生天道法则的力量，但即便如此，多重大道神通也足以让姜韬立在世界之巅，至少，此时的他绝对能够独自斩杀邪魔的任一君王。

而多种大道带给姜韬的也是远超从前的巨大负荷，就比如此时他施展的神通——天恩。

这是姜韬自己取的名字，意为“上天的恩赐”，至于这上天他所指代的是具体的某个人还是幻想中的虚妄，那就无人得知了。

以天机大道为引，沟通全天下法则，除半天道外，所有的天地法则都将在天恩之下无所遁形，道尊道君受了天恩会让对于道则的感悟更进一步，而寻常道人受了天恩，更是会根据个人资质加快其体悟天地规则的速度。

也就是说，只要时间足够，姜韬甚至可以凭此催生出数不尽的道尊强者。

但越强大的神通所需代价就会越大，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而姜韬的“天恩”虽然是应运而生，却也不可无限制地使用。

而“天恩”的施展所消耗的，就是姜韬的寿元！

寻常对百八十个人施展消耗不会很多，甚至只要控制得当，经过几日的修养姜韬都可以把损失的寿元补回来，可是今天这可不是几百几千人，而是接近八百万的仁人志士！

姜韬的黑发肉眼可见地迅速变白，手背上青筋突起，皱纹横生，原本只是有着淡淡轮廓的眼窝更是深深凹陷……

“天机大道……他的寿元本已经超过三百年的……”战旗咬着牙紧紧攥着拳头，恨恨不平地锤了身边的墙壁一下，坚固的青石墙壁瞬间遍布蛛网状裂痕。

“唉……”

“……”

叹息声接连响起，拓跋野长老（青岩尊者）上前轻抚墙面，修复了被战旗一拳砸裂的石墙：“尊重掌门的决定吧。”

“要不然呢？”战旗重重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高台上，姜韬的神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僵硬的脖颈向后轻轻转了转，胖头鱼当即会意，赶忙拽着站在后面满脸震惊的马行封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浑身已被冷汗浸透的姜韬。

两大水气的灌输，让姜韬濒临崩溃的身体迅速恢复，而立在远处的木一和白兴（愈生尊者），也在拼了命地往姜韬体内灌输木属性的生命能量。

在两位道尊两位道君的全力支撑下，姜韬凹陷的眼框恢复正常，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浑浊的眸子重新清明，弯曲的脊背也挺拔了几分。

枯树皮般的苍老手掌被姜韬不动声色地收到袖子里面，看着沉浸在道则之中的八百万志士，姜韬嘴角泛起笑容：“不知这次又能催生多少道尊呢。”

早在最初感悟天恩神通的时候，姜韬就在大秦内部进行了一系列试验，最终才做出了这个险些直接把他带走的决定。

以他一人来换一万道尊，这绝对是划算的买卖。

就算这八百万人中没有多少天赋卓绝者，八百分之一的概率还没有吗？

而且经过天恩洗礼之后，无论是谁，对于规则的领悟都自然会提升许多，谁又能保证在今天没有晋位道尊的人在一年两年后又不会晋位呢？

如此看来，对数百万人施展天恩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才对，毕竟，单从战斗力的方面来说，姜韬可没有信心硬扛一万道尊，不，一百道尊都够呛。

更何况，咱这不是还没死吗？

“哈哈哈哈哈……”姜韬爽朗的笑声响起，受了天恩洗礼的八百万道人尽皆睁开眼睛。

感悟规则虽然是瞬间的事情，但天恩是增强个人对法则的亲和力，而不是直接灌输大道，故此难以瞬间成材，这些感悟留给他们各自休息时去体会才是最好的。

而现在，大会还要开幕。

“诸位。”姜韬浑厚而洪亮的嗓音响遍广场空间：“你们都是足以名垂青史的英雄，这天下，就靠你们了！”

说完，姜韬在胖头鱼和马行封的“跟随”下转身离去。

这么快？？？

广场上一片哗然，这姜掌门竟然都不多说几句？

“咳咳！”一阵咳嗽声响起，来自镇边关的那名将领上前拿起扩音法宝。

虽然他也是接近道君的巅峰道尊强者，但还没有自信仅凭喉咙让声音平淡且不显波澜地传遍广场空间。

场内众人安静下来，等待着这位边关大员的下文。

在广场上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中，终于迈入后台的姜韬却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掌门！”

胖头鱼眼疾手快，一把揽住瘫软的姜韬，入手处却是皮包骨头的质感。

眼框再次凹陷，黑发再次转白……

天道之罚岂会因人力撼动？

“唉——”

叹息声再次接连响起，这一次，姜韬却没能醒来。

“爹爹！”

伴着一声惊呼，手里掐着一封刚从帝宫传回来的密信的姜忆语飞速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看似行将就木的姜韬。

境外，山坳

乾一闭着双眼，心神沉寂在后方魔域之中，嘴角缓缓咧起一抹冷笑，看得身边的巽五羽毛乍立。

“大……大哥？”

乾一扭头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巽五，收起了威压，淡淡开口道：“下个月，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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