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天行九歌》24

……

然而很快，另一件大事席卷了韩国新郑。

前238年5月，秦国派往韩国的使臣在韩国新郑西门渡桥边被悄无声息的毒杀了。

这一消息传开，秦韩两国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对于韩国来说，秦国使臣在自己国家境内被杀，如若拿不出一个好的交代，只怕强大的秦国很快就会兵临城下了，而对于秦国来说，自家使臣竟然在别国领地被杀，这是屈辱，更是对秦国的不敬，实在可恨。

不久之后，秦国李斯作为新任秦使来到了新郑，在韩国朝堂之上限韩非十日内破案。

李斯，师从荀子，与韩非乃同门师兄弟，然两人学成之后，韩非回了韩国，而李斯前往了秦国，被吕不韦看中提拔，后弃明投暗，为秦王嬴政效力。

次日，卫庄带着韩非来到了一座私宅，韩非推开门，第一眼便看见一位自带凌厉气息的青年侠士。

“在下盖聂。”盖聂见韩非到来，于是对着韩非拱手作礼。

“盖聂先生，初次见面，剑未出鞘，就已经让我受伤了。”韩非回礼道。

盖聂疑惑的看向韩非：“此话怎讲？”

“卫庄兄说要我见一个人，我问什么人，他考虑了下，说是一位朋友，唉，我跟他认识了这么久，整天卫庄兄长，卫庄兄短，还老请他喝酒，他从来都没有把我称为朋友，你说这是不是在我心口狠狠扎了一剑啊？”韩非笑着调侃道，然而卫庄和盖聂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表演，并没有答话。

卫庄: …………

盖聂: …………

韩非: …………

空气安静了片刻，韩非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们两位，不愧是师出同门啊，好像我每次想活跃一下气氛都会冷场。”

盖聂若有所思，轻声问道：“鬼谷传人也可以成为九公子的朋友吗？”

韩非瞬间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看着盖聂的眼睛，“那是自然。”

“九公子师从小圣贤庄荀夫子，又对鬼谷传人称兄道弟，但是在阁下的五蠹一文中，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两句，可是让在下历历在目。”盖聂颇有深意的说出了这些话，他倒是想知道韩非会如何回答。

然而韩非听完只是捂着胸口后退几步，装出一副被伤透心的样子，矫情道，“原来先生的致命之剑在这里。”卫庄看着韩非这做作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可是下一秒韩非就收起了那不正经的模样，肃然道，“百家学说，亦有分野，如同鬼谷绝学，分纵与横，儒分为腐儒和王儒，侠也有凶侠与义侠。腐儒一味求圣人治天下，轻视律法的疏导，如果必须一年四季每日都是晴天，才可以五谷丰登，以此治天下，忽略了人性善恶，未免不切实际，侠为仗剑者，凶侠以剑谋私欲，义侠以剑救世人。”

韩非继续说道，“孟子曰，虽千万人，吾往矣，乃是儒之侠者。”

盖聂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看来九公子也对剑颇有研究。”

“在两位面前论剑，岂不贻笑方家？”韩非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是赢得了盖聂的认同。

在盖聂的带领下，韩非见到了一个戴着银色面具却拥有着王者之气的白衣男人，他出口问道，“你在等我？”

韩非出声之际也在观察着男人，据他所知，卫庄的师兄盖聂前往了秦国，而眼前的男人虽不知面容，但凭他浑身的气质，恐怕他的身份不低，盖聂和卫庄师出同门，剑术了得，这样的人往往心高气傲，难道……

韩非已经大概猜到了眼前男人的身份，没错，他是嬴政，是秦国之主嬴政。

“是的，我在等你。”嬴政抬头看向天空，“我曾经听人说过，身处井底的青蛙，只能看到狭小的天空，我很好奇，在这样破烂的庭院中，如何写出谋划天下的文章。”

“有些人没有见过汪洋，以为江河最为壮美，而有些人通过一片落叶，却能看见整个秋天。”韩非捡起落在地上的枯叶，言语间满是深意。

“哦？所以你是后者？”嬴政觉得韩非的话很有意思，毕竟像他这样“不谦虚”的人还是很少的。

“行万里路才能见天地之广阔，我曾经流浪……”韩非手握枯叶，眼里有些恍惚，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为什么流浪，难道家国不容？”嬴政疑惑，韩非，一个有国有家之人，为何还会流浪？

韩非对上嬴政疑惑的双眼，微笑说道，“为了寻求一个答案。”

“什么样的答案？”韩非的回答成功勾起了嬴政的好奇心。

“我遇到过一位老师，我问他，天地间真的有一种超越凡人的力量在冥冥中掌握着命运吗？”

“你的老师如何回答？”

“老师说，有。”

“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当时我也是这么追问的。”韩非无奈的笑了笑。

……

“那你为什么来到这里，难道家国不容？”韩非反问着嬴政。

“我只是四处走走，散散心。”嬴政并没有说出心里话，其实他来到韩国，只是为了找到一个人，一个他放在心上思之入髓、念之入骨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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