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然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白珋勾起一抹笑强硬地问道。

云玖瞥了她一眼，“我还想问你，你干什么？欺君是大罪，你如此欺骗君上这是要陷我白凤一族于什么境地？！”

“我……我只是和陛下谈起一些事情，说到姐姐罢了，何故如此生气？！”白珋驳道。

“可我从未与你说过这些，言语不实即为欺君！”

“够了，白琭你凭什么这么说珋珋！”符璃见心爱之人被如此谩骂，心中多是不爽，将白珋护在身后朝云玖呵斥道。

“就凭我是她姐姐！姐姐教训妹妹是常理！仙尊既是珋珋师傅，就应该教导她什么叫祸从口出，如果教不好，那我这个亲姐姐亲自来教有何不可！？”云玖朝他斥驳道。

“你…”堂堂的符璃仙尊竟在此刻一下也愣住了。

符璃噎然，白琭用亲这个字眼来反驳他，他实在不知如何说下去。

她是珋珋亲姐姐，而他只是珋珋师傅，既使再亲密，也终究不是她心中最为重视的人……

这个白琭伶牙俐齿的真是讨厌！

符璃心里真的很不爽。

“姐姐，你说我可以，但你不可以说师傅！都是我自己愚笨贪玩，你不要不怪师傅了！是我的错！”白珋上前拦住云玖。

“你承认就好！”

“……”

白珋心里憋着气，不多说。心里闷闷地想:姐姐怎么和前两世不一样？

虽说从前高傲了些，但是也不至于出口如此咄咄逼人啊。

她是她的亲妹妹，她就不知道收敛一下么？

一旁的君昊闫见白珋一副委屈的样子，心生怜悯，于是出口道:“好了，琭琭，珋珋虽有错，但也是为了你，况且，孤并不追究这事，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云玖余光瞥了他一眼，退至一旁，淡然道:“自然，陛下宽宏大量定是不会将这胡言放在心上的，陛下英明。”

“琭琭……”君昊闫想开口解释，可见她一副冷淡的模样，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珋珋年幼，不知轻重，陛下来了多时了，只怕也未得饮一茶水，这次是我们白家招待不周了，请陛下移驾大殿。”云玖揖礼恭敬道。

白珋见云玖一副威仪的高傲模样，想起自己当初所受之苦，不禁心生委屈。

明明她与姐姐同出自一个肚子，她比她美貌，比她聪明，甚至她的修为比她还高。

可父亲母亲就是看不上她，她还要被关在府邸，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凭什么？！老天总是这样不公平！

“姐姐这话错了，珋珋之所以这么说都是大都是因为姐姐！”白珋实在忍不住冲出来辩解道。

“哦？”云玖转身，挑了挑眉，“为我？呵，我让你为我说谎了？让你欺骗陛下？”

“…是因为姐姐你擅自离府不通报父亲母亲，陛下从九重天下来却受到如此对待，说到底还是因为姐姐你的不周到。若是因为此事让陛下对白家大打折扣，那该如何挽回君心？”

“所以，你就骗了人？用谎言自保是么？”云玖冷冷地看着她。

“若不是为了白家，珋珋何至于如此？姐姐一回来不问缘由就骂了我，母亲平日是怎么教姐姐？你的礼都去哪儿了？！”白珋也不甘示弱。

“那么，欺君和顶撞长姐就是你的礼仪？”

“珋珋说了，这一切原因都是姐姐你擅自离府啊，平日姐姐都不出去，怎么一听陛下来就离开了？是不忍相见还是……心中另有人了……”

听到这儿，云玖眼中射出一抹冷冽的光芒，快步上前打了白珋一个巴掌。

在场的三人都震惊了！

特别是白珋，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人，张了张唇，委屈地却不知说什么好。

“你简直放肆！口不择言！如今连污蔑长姐这种事都做出来！”云玖愤愤道。

白珋眼中绪了泪水，红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怒气值终于爆发，她上手往云玖的双肩用力推了一把，“你凭什么打我？若我说的是错的，你何必那么紧张？！即使我做错了事！也不是由你来教训！”

云玖被推在门槛上，脑袋重重地受了一击，后脑勺刺痛了一下，一些画面闪过，云玖摇摇脑袋眨了眨眼，愣在那儿。

她还未开口说话，自门口传来一句威仪的声音，“那你的意思是，要我亲自来教训你是么？”

三人连同云玖回头一看，白夫人一脸愤然地站在门外，身后跟着朝月和玉芙。

气氛一度冷下，白夫人走近屋内，直接越过云玖，目光冷冷地看着白珋。

白珋被看得心慌了，连说话声都颤声了起来，“母亲……”

白夫人默了一会儿，漠然地看着云玖二人，随后扬起手往白珋脸上打了一巴掌。

“母亲！”云玖也吓了一跳，走上前想劝她

白母却回过头望着她冷冷地开口，“你先别说话。”

云玖愣了愣，后低眉道:“……是。”

白母转过身，朝君昊闫和符璃各揖了一礼，后对君昊闫道:“臣妇失礼了，望陛下谅解。”

君昊闫对这个曾经的岳母还怀有一丝敬意，于是抬手，“无妨，白夫人请起。”

白母又看向白珋，道:“这件事臣妇已经清楚了，今日琭琭被阙仪天妃召上九重天，临走前她派仙娥通知我了。可臣妇小憩不知陛下来访，所以……才造成这误会，实在罪过。臣妇携罪女二人向陛下谢罪。”说着便跪下了，云玖见此，什么话也没说，她知道白母这是在帮她，所以也同白夫人一样跪下，白珋亦是如此。

………………………

白家殿堂。

白母坐在主位，盯着下面跪着的二人，虽然君昊闫和符璃仙尊已经离去，但是白母并未将此事放下。

她捋了捋茶盖，饮了一口茶，“说吧，你们二人今日错在何处？”

云玖和白珋各自看了对方一眼，又转过头去。云玖自知这既为大姐，于情于理白夫人待会儿也会先问她，等着兴师问罪倒不如自己先招了。

没错，她就是这么没骨气。

云玖低眉，开口道:“回母亲，琭琭这次错在不该出府时不向母亲禀报清楚。出事冲动，动手……打了妹妹。”

见云玖认错，白珋知道自己此刻再辩解的话就显得她自己心胸狭隘了，所以即使她挨了巴掌，心里委屈也得向白夫人认错。

“珋珋错在不该欺君，不该……污蔑姐姐。”

白母啪地一声重重地放下茶杯，看向白珋，“珋珋，母亲和你说过什么？你自己怎样我不管，但你别牵入你姐姐的事！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白珋心里委屈，又是这样，明明她们二人都有错，凭什么只吼她一个人？明明她也有错的！我被囚禁了这么多年还不能还清欠她的吗？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重复一世又一世地待了几千年了……

白珋缓缓起身，几缕发丝垂下，让人看不清她眼眸中的情绪。

白母正疑惑之时，只听白珋颤声道:“又是这样呢……母亲你总是偏心姐姐，不管我做什么，不管是谁的错，你总是第一时间认为是我的错，是我做错了！母亲，你太偏心了！”

白母心中一颤，手抖了抖，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一旁的玉芙有些不忍了，开口道:“二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夫人呢？夫人她……”

“你给我闭嘴！我和母亲说话，你插什么话！”白珋抬眸怒斥道。

玉芙不敢回嘴，只好低下头不语，白夫人很是冷静地挥挥手让众人退下。偌大的殿厅只剩下三人。

“琭琭，你也起来。”白母对着跪地的云玖道。

云玖道一句是后，缓缓起身。

白母从主位上起身，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微移，她走到白珋面前，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白母将手抚上了白珋的脸，“疼么？”

白珋愣了愣，并未开口说话。

白母放下手，越过她，“疼就对了，让你记住今日的错……”

她走到云玖面前，也抚了抚她的发丝，“珋珋，你和琭琭长相相似，你确实比她厉害，比她聪明，但你太过以自我为中心。你说我偏心，的确，前世我确是偏心你的，你出生妖异，族中众人自是留你不得，是我，是我和你父亲跪在族长面前请求他，你才活过来的！”

“可你们将我囚禁了！我失去了自由！而姐姐呢？你们自然是觉得她是天之骄女，对我和她的态度简直是千差万别！”

“是！你是被囚禁了，那是因为你的出生给九重天的仙者们都带来危机感，若那时亮出你的身份，那是自寻死路！第一世，你被囚禁了，不过几百年而已……可是出来后，你被符璃收为徒弟，你还得到青丘帝君的爱，你有众女仙都羡慕的家世和容貌。与你同出一个家族的你的姐姐，白琭。即使是彩云追月，百鸟争鸣，还是被遗忘了……可最后，你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整个天界……”

“………”白珋的睫毛颤了颤，不语。

“第一世，你诱了天帝，可却并未告诉他的名字，天帝错认了人……琭琭受了一世情伤……而你最终也是因为白曜郁郁而终……”

“第二世我也不便多说，你们二人不仅香消玉殒，连带着也牵扯上了白家。”

“可，我两世被囚，连这三世的囚禁还不能还清我欠她的么？”白珋眼中噙泪。

“你觉得还清了？珋珋，我对你，一直都是心软的……这第三世也一样，我知你对白曜痴情，所以我允许你每一年琭琭生辰时可以出去一回………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白珋身子颤了颤，云玖听到这里，大概想到了，就是因为白琭渡劫那一回。

“母亲……我不是故意的……那时是因为有妖怪……我是想帮姐姐渡劫的……”白珋小声道。

“够了，即便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但是最后的结果呢？还不是你和那妖物误了琭琭的天雷劫，导致她落至凡间整整三年，你知道她被寻回时身上有多少处伤口吗？二十九处！”白母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云玖心里吓了一跳，这些事她都记不太清了，这么说的话，那在摩临之渊那时她梦到那些不过是凤毛麟角么？白琭受的伤不止这些？

对了，那些记忆都是分散的，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了……

“母亲……”

云玖忍不住开口，虽然她不知道白母算不算得上一个好母亲，但她能清楚地感觉到白母对她的愧疚和疼惜以及对白珋的恨铁不成钢。

白母疼惜看了云玖一眼，又开口道:“…琭琭即使回到九重天，也被同龄的女仙所冷待……”

“一个连天雷劫都渡劫失败的人自然被人看不起，就是当初的天帝也因此冷落她……她在凡间流浪……你根本想不到她受了多少苦多少委屈，我每日午夜梦回都能听到她在叫我……”

“只恨她灵力尽失我感应不到，只能终日流泪哀伤，渊儿和杨二郎去凡间寻了三年才找回来……回来时，她已经瘦得不成样子……我根本不敢想象她是如何活下来的，所以，对于我今日对你做的，我往昔对你做的，根本不值一提，你要恨便恨吧……”

什么？

她是白渊和杨戬找回来的？杨戬？那那混蛋？！不是吧，这么说他还算是她救命恩人？她该感谢他？！

云玖嘴角抽了抽。

白珋听了这些，默了好久，才开口道:“我不会恨你……”后又转过身对云玖颤声道:“姐……姐姐，我，我知道以前是我做错了事……是我不对，我现在向你道歉……对不起……你……能原谅我么？”

云玖听了白珋的一席话，身子好似轻了些，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她自己。

云玖抿了下唇，然后轻声道:“我是恨你，但是恨你，我自己也不会开心，所以……与其让仇恨伴随，不如将它彻底尘封，我答应母亲不追究你的错误，但……你日后不要再帮我和天帝调和什么感情了，我和他……没有这个缘分。”

白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是一下子忽然觉得白琭亲切了不少，这便是，姐妹情深么？

但是不管怎么说，能释然便是极好的，所以，白珋笑着含泪点了点头，“…好…谢谢……”

白母见此，心中也放宽了些，愿她们二人真能够和谐共处吧……愿一切都能好起来吧。

门外偷听的白笙和白渊父子二人:太好了！这下子再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总算啊！功夫不负有心人！

白渊往里面偷偷望了一眼，面上浅笑，“傻丫头，长高了不少。”

九重天绛紫宫。

符璃周身带着冰冷的气息。那一身的冷厉雾气很是慑人，眉眼间堆满了漠然，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他终于忍不住怒道:“白琭这个女人，真是一点教养也没有，亏得本尊曾经教导过她！还骂珋珋没有礼仪！难道打妹妹就是她的礼？若她自己心不虚怎么会在意珋珋说的话，本尊看她定是心里有鬼！”

一旁的西凡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道:“仙尊，您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

听到西凡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心中虽然烦闷，但架不住好奇心，道:“什么？但说无妨。”

西凡顿了顿，最后道:“以前，属下都是听你说起白珋上仙的好，但是近日来您一从白凤神邸回来，说最多的就是白琭上仙了……”

符璃皱了皱眉，“本尊说最多的是她？”

“是啊，您去白凤神邸见不到白琭上仙，就说她一定是贪玩出去了，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教养，您要是见着她了回来又说她不懂礼仪，伶牙俐齿，比不得白珋上仙……时不时拿她与白珋上仙比较一番……”

“她那种人怎能和珋珋相比！珋珋天资聪慧……本尊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收她为徒！”

“……属下好像听说，白琭上仙小时渡劫受伤才导致修为大减的，也许，这正是她比不得白珋上仙的一点。”

“不止，她哪点比得上珋珋？！一副冷淡模样，一点也不比珋珋风趣又开朗！难怪天帝会休了她！”

“…………”只怕她风趣开朗您又会说她水性杨花之类的了(￢_￢)

“我曾听说白琭上仙她在九重天时样样出色，不知为何，天帝就是不喜她，连他们二人洞房之夜都未曾出现……甚至有仙娥说……”

“说……说什么？！”

笑了笑，卖了个关子，“仙尊，您那么关心白琭上仙的事做什么？您不是讨厌她吗？”

符璃愣了愣，后一记冷光扫过去，“西凡！本尊的事什么时候要你多嘴，我要知道这事也是因为要告诉珋珋，让她借此出出气，她刚被白琭这个女人打了，心情定是不爽，我要借此让她出气，你有何意见？说！”

西凡这下是没话反驳了，低下腰小声道:“有仙娥说，白琭上仙自当了天后以来，并未得天帝临幸过，一直是处子之身……”

“就这事……她听到仙娥这么说过？”

西凡点点头，“好像白琭上仙也知道，不过她当时并未在意，只是一如既往地做自己的事，不受影响。”

符璃却是安静了，从当日她对君昊闫的态度来看，她并不喜欢君昊闫。可传闻中不是说她不被君昊闫所喜么？

看来，是传言误人了么……

“仙尊？仙尊！”西凡见他愣住，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符璃回过神，“何事？”

“仙尊在想什么？可是又在想白琭上仙的事？”西凡嬉皮笑脸道。

符璃黑了脸，“关她什么事？本尊要想也是想珋珋！”

西凡翻了个白眼，但也不说什么。

听说，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老是提起一个女人的，不管是说她好还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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