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梵的僧袍无风自涨,萧辰为之动容,心底暗道:“这位大师的内功修为世所罕见!”
他自认还没有达到这般境界。
在他所认识的人里,能有如此功力的少之又少。
叶梵不得不出手。
他没有理由拒绝。
当一柄剑抵住你的胸口时,你或许也会一样。
剑在秦小楼的手里。
这个年轻人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剑法而已。
谁说仇恨无缘无故?
都逃不拖名利二字。
秦小楼相信,只要他击败叶梵,那么他就可以在武林中扬名。
萧辰也看得出来,这个叫秦小楼的绝不是头脑发昏,他的起手式中竟然暗藏十多种变化。
这种剑法,他闻所未闻。
叶梵的面色凝重,显然也看出端倪来。
背上的木刀尤在鞘中,整个身躯绷的紧紧的,像极了一把长弓。
蓄势待发。
他自己就是那只箭。
箭头所指方向正是秦小楼。
庭院里的落叶在秋风中翻卷,一株枯树上的乌鸦咧咧低鸣。
天空飘过一朵乌云,此时夜色已然降临。
彭大虎连大气都不敢喘,他的背脊里汗水浸湿衣衫,手心里满是汗。
再看自己的其他三个兄弟也是一般的模样,眼睛死死盯住秦小楼的方向。
这个少年人也正如他手里的剑一般锋锐。
少年意气,正是血气方刚。
秦小楼忽地左足点地,身子如箭般射出,剑随身转,使的正是自己苦学多年的家传剑法。
藏剑十八式。
听过这名字的多半也已是武林名宿了。
因为早在二十多年前,秦观便逞此剑法,破少华山,证道蜀亭。
败在这剑法下的剑术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就连昔年自号“剑圣”的孤虚子也喟然长叹,“有此剑法,必定为武林大放异彩!”
这些武林旧事知道的本就不多,在场的也有当时的目击者,可是也只记得个大概。
戬中是无意听得的,恒源寺的主持了空大师提起来时,也是心驰神往。
秦小楼的剑击出若天外惊雷,暗淡的庭院在他这柄剑划出的一刹那恍如白昼。
剑光似乎划破长空,萧辰的眼睛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剑光灼伤。
叶梵凝立不动,双手一并,口中念着佛号,以奇快的手法拔出了背上那柄木刀。
谁也没有看清他的动作,这拔刀的空隙里他已经使出了“青木决”里的守势“听风识语”。
旁人只道他屹立不动,哪里会看出他如何出招的。
这里不乏武林高手,可是没有人说话,都是静静看着斗场。
彭大虎早叫人点起了灯,连那株枯树上也挂了三五个红灯笼。
光亮虽然不足,可是仍能辨清斗场二人的面目。
秦小楼剑势一转,长剑自左下斜向后穿出,身子在长剑即将落地时,单掌在地上那么一撑。
长剑已然被他抄在手里,正应了“藏剑十八式”的诀窍“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叶梵也不追袭,他深知自己纵有“青木决”在身,要想速战速决怕是难。
所以他打一开始就采取受势,保存体力,只待这少年郎力竭,他才好一击败敌。
这“青木决”他自学成以来,从来没有遇过今日这般难缠的对手,叶梵边注意对方动作,边寻思破敌之法。
虽然自己年纪稍微比对方大一点,倒是不用太担心。
秦小楼似乎看穿了他的念头,眼神里泛出一丝冷峻,这说明他已经准备出全力了。
之前的试探没有多大意义,可是至少说明对手的选择出了差错。
高手相争,争的就是契机。
有时候,越是最后拼的还是体力。
一个高手若是忽略这一点,必败无疑。
可是秦小楼身子忽一顿,他嘴角的微笑消失殆尽,他发觉自己上当了。
没有人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破绽。
否则,那就是致命的圈套。
叶梵眼神里满是赞许,这个比自己年轻的少年郎,若是多加锤炼,将来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他的确没有给任何弱点出来,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谋定而后动,高手过招,拼的有时也是脑力。
这就像一个大力士,即使能搬动千斤,在水里头至少削弱大半的实力。
秦小楼现在仿佛就陷入泥潭里,因为叶梵不给他挣扎的机会。
“青木决”,重在诱敌深入,不费吹灰之力败敌。
叶梵的刀势密密麻麻,将秦小楼罩在其中,每一刀都击在秦小楼的剑脊处,教他握剑的手渐渐乏力。
现在就是他力竭前夕,他离失败只有一线的距离。
叶梵嚯地收刀,归刀入鞘,泰然自若转身走开。
秦小楼如同大赦,立时从缠绵的刀网里抽身出来,脸色苍白,紧咬牙关,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败了。
“还是太年轻!”
虽然没有说,可是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
这场打斗持续的时间,说起来不过盏茶功夫,可是在萧辰眼里仿佛过了几年。
他打心里佩服这两个人,倒不是有阿谀奉承的意味。
自己所学比他们那是差远了。
一念及此,若是自己上场,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那个叶梵也真有大家风范,虽然胜了,却没有让秦小楼太难堪。
秦小楼收住步子,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干,长剑杵地,大口大口喘息着,眼睛却已经不再看叶梵。
失败的滋味是不好受。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
因为他战过。
他总算没有辜负自己。
这么多年来,长剑伴身,日夜苦练,
也让他认清了,一山还有一山高,习武之途漫漫。
许久之后,他拜别彭大虎,至于说了些什么,萧辰也没听见。
看着秦小楼瘦弱的身影渐渐溶入夜色里,直至消失不见,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谭应容的断臂奇迹般在叶梵的手里接合了。
这是众人无法想象之难事。
没想到叶梵不但武艺精湛,这治伤残的本事也是天下难寻。
一大伙人挤进了彭家厅堂里,长长的厅桌上摆着可口的饭菜,酒已经斟满。
萧辰别的不关心,他只想知道自己父亲遇害的真相。
那消失不见的头颅和四肢究竟藏在哪里?
谭家腿法名家谭应隆又是死于何人之手?
这个神秘的清风寺僧人是不是准备将经过一五一十说出来。
他相信,想知道真相的,在座的更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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