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鹤梨和陈寿安的婚礼,是在三天后。
天早早泛起白鱼肚,云在忽暗忽明的光影中潺潺流动。昨夜的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直到天光乍破。一阵鸡鸣从街头上下接龙到楚鹤梨院子时,风卷云舒,漂荡的雪才停止了流浪。
楚鹤梨把视线淡淡从飘着细雪的窗外挪了回来,下雪了。
她一言不发端坐在梳妆台前,任凭喜娘给她如何梳妆打扮,穿金戴银的。
梨花木制成的梳妆台上井然有序排列着玛瑙手镯、翡翠龙凤玉牌、镶珠点翠凤冠、凤头钗、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香粉口脂陈列期间。忙前忙后的喜娘眉开眼笑,妆台上的凤冠珠钗金步摇那是一个接着一个往楚鹤梨浓密乌黑的发上压,这重量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头发上不仅有死沉的凤冠,还有十几斤的假发!
楚鹤梨头歪了歪,眉心直接皱成了川字,咬紧牙关努力又复吸了口气才刚刚好忍耐住那股烦躁的冲动来。
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可这三天她不但要起早摸黑学习三从四德,礼仪姿态,还有学如何吃,如何行,如何笑……呵呵,这么一套下来。她只觉得这规矩啊就是存心让她没功夫去想如何逃跑的,那三天简直是噩梦一般的三天,她吃不好睡不好,人也整整瘦了三圈啊!
喜娘看出她心情郁闷,一边为她描红妆,一边惊讶又浮夸地朝她大喊:“少奶奶真美,是老身今年见过最美丽的新娘子了!”
楚鹤梨百无聊赖望着铜镜中的美人儿,晃了晃已经麻木到开始眩晕的脑壳,头上黄的金,白的银,通透的美玉宝石霎时就迎着外头的晨光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嫁衣是千金难求的云锦,红底金纹、赤金嵌红宝石盘扣,上面用金丝绣着火红的凤凰正挣开翅膀上下盘旋,栩栩如生。领口到衣角几寸之地足足缀满九十九颗黝黑乌亮、璀璨炫目的黑珍珠。
巧眉杏目,肤如凝脂,一头乌发高高挽成。不是她以前最爱的辫子,满头的珠玉叮当相撞。楚鹤梨呆若木鸡的看着镜中人,那端庄大气,优雅贵气的女人居然是自己!
若是她哥哥看见了,也会心满意足了。
大家闺秀她学不来,可怎么一打扮那种感觉立马就怎么来了。
楚鹤梨莫名其妙就觉得自己心烦意乱,随意的捏起一片胭脂花片张开小口轻轻一抿,食指和拇指带着花片开始左右厮磨唇瓣。
不一会儿,一张殷红的血盆大口就兀突出现在了黄澄澄地铜镜里。
原本明丽精致又不失端庄的妆容,被这抹热烈红唇搞得简直是一言难尽!
就像一只小猫被按上驴嘴,给牡丹花安上孔雀羽毛,滑稽又可笑了起来。
可楚鹤梨原本灰暗下去的杏眸在触碰到这抹惊悚又带着狼狈的血红时,捏着花片的纤纤素手霎时就握成一团,被蹂躏的花片没来的及发出一声嘶哑。楚鹤梨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身旁看着的喜娘眼皮子开始突突跳了起来,拿着银梳的手咯噔一下,差点就甩出了掌心,一发不可收拾脱离了她的控制。
她面上又不敢说什么,还得给这个姑奶奶赔笑。
可才刚一抬头,喜娘嘴角刚支棱起的微笑在接触到楚鹤梨那跟被打了巴掌的嘴角时。差点就背不过气来,“少奶奶!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啊,一生就那么一次!您再生气也不能糟蹋自己啊……”
楚鹤梨微摇了摇头,头上戴着步摇跟着颤了颤,半迎着初起的霞光,她美的不似凡人,可一开了口,这美丽的意境就粉碎了个干净,咬牙切齿道:“糟蹋?我嫁给你们少城主就是糟蹋我自己!我这么好看真是便宜了狗也不想便宜那个人面兽心的花孔雀!”
楚鹤梨要不是还穿着这么一身繁重的嫁衣,而且门外还有她哥哥派来叫她礼仪规矩的姑姑,她就要直接捶胸顿足破口大骂了!
喜娘有点尴尬的笑了笑,面上堪堪维持的笑容也不自觉的弯了下去。
他们家的少城主才是被糟蹋了吧,毕竟少城主要风度有风度,要学识有学识还不是为了给城主冲喜,那还要委屈自己娶这个野丫头……
呵呵,还不是看这姑奶奶的八字合适,要不然这少城主夫人的位置估计还轮不到这野丫头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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