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将骨头晒得酥软,从窗外打进来一片影子,就这样缓缓移动,这是最古老的时针。
蔓蒂醒来的时候将近中午,房间内悄然无声,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她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不远处的阿彻尔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书本,单手扶额,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光与影的界限交融,厌世的神情像是看透了人间疾苦。
蔓蒂看着这样一个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人,有些不忍打扰。
阿彻尔:“醒了?”
眼前的人也不抬头。
蔓蒂“我...”
阿彻尔:“我把你从他床上抱回来的。”
她的脸一下子被淋上了红色的颜料。
阿彻尔:“我过去的时候正值拂晓,你们俩都睡得很香。”
阿彻尔竖起一根手指头,
阿彻尔:“放心,我会保密的。”
蔓蒂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昨天晚上她是真的感到太疲倦了,病体虚弱,本来就缺觉,那样冰凉凉的地板让她的时间变得冗长难捱,不仅没能问清楚,还直接躲床底下继续睡了。
毕维斯没把她扔出去,还...想到这里蔓蒂头脑又是一阵发涨。
蔓蒂“法师先生,我现在已经逐渐康复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养病。”
蔓蒂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阿彻尔。
阿彻尔:“如果我说就是为了软禁你呢。”
阿彻尔放下了书本。
蔓蒂“您是不是负责保障我的安全。”
阿彻尔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对蔓蒂笑笑。
阿彻尔:“你明白得挺快。”
蔓蒂“那,只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就好了嘛,何必闷在这样一个房间里呢。”
唉...
阿彻尔最头疼的事发生了。
他确实是负责保障蔓蒂的安全,不过他不想迈出这个房间任何一步,管制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又有些困难。
阿彻尔:“你不怕?”
蔓蒂“你是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吗?”
蔓蒂伶牙俐齿地予以反击。
阿彻尔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他继续看着书,指尖摩挲着书面,又在字里行间徘徊不定,逐渐停留在某一章节的题记上——
◎行走奔波纯粹为生存工具,人也无异于沦落为牛马。
他的目光漠然停留在了这句话上。
阿彻尔:“可我不喜欢外面。”
阿彻尔冷冷回应。
蔓蒂“法师先生,你被生了下来,就得去看看世界。”
阿彻尔的视线从书上转移开来,落在了蔓蒂身上。她光瞪着一双单纯的眼睛,看起来浑身上下都很干净。
秀色可餐的糕点会让人想要吃干抹净,纤尘不染的白纸会让人想要...
毁了她。
反正迟早灵魂要归还给神,与其让她在尘寰里被污浊一点点染黑,不如就干脆直接趁着她还洁白的时候,让她怀着对世界的憧憬就此长眠。
他的神情不为所动,起身朝她走去。
他到了她跟前,手撑在墙壁上,将她完全笼罩在了自己身形的阴影当中。
反正,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干脆把她身体里的力量放出来,闹个天翻地覆吧,或者怎样都无所谓。
冰绿色的眼睛清澈见底,目光淡漠,透着一股不容得侵犯与揣测的冷气。银色的长发垂落,贴近她的脸庞。
阿彻尔:“小女孩,不要用你那可笑的世界观来教育我,你知道什么叫世界吗,你连世界都没看过,根本没有世界观。”
蔓蒂对他突然天翻地覆的气场有些反应不过来。先前的救世主神态一下子湮灭无闻,似乎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蔓蒂“法师先生,你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怎么能说出这么老成的话。”
哈,她的胆子居然有这么大。
阿彻尔的眼眸愈加深邃,却也变得有趣了起来。
阿彻尔:“哦?那你说说,大几岁呢?”
蔓蒂“就算大了几千几万岁又怎么样,”
她将阿彻尔推得远了些,这么阴森森的眼神,再这样被盯着都快要冷死了。
蔓蒂“这个世上有许多人老而颓唐,月圆则缺,有什么事情会是一直正确的呢?我不需要看什么世界,我自己就是世界。”
蔓蒂恶狠狠地死盯着他,她肯定打不过阿彻尔,但在互瞪上可不一定会输,圆滚滚的眼珠子几乎想要把他看出两个窟窿。
阿彻尔诧异,就在刚刚,他对蔓蒂无意间施用了精神扰乱的法术,她不但没害怕,居然更大胆了。
不过她看起来,好好笑...
阿彻尔:“连爱情是什么你都不知道,你拿什么构造你的世界。”
他又恢复了那种闲适自若的样子。
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吗?
蔓蒂歪头思索,又双眼一亮,抓住了阿彻尔的手。
是的!爱情!我的确不知道!但是就快知道了!
阿彻尔被吓了一跳。
这个诡异女人的行为举止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她又要干什么?不会是突然间垂涎他的美色,想要尝试一下爱情吧?
蔓蒂“对!就是爱情,原来真的是爱情!”
蔓蒂握着阿彻尔的手更紧了,对方却急着想将手抽出来。
坠入爱河的人类果然不是一般的愚蠢!他们前赴后继地飞蛾扑火,纵使前方是万丈深渊,也瞎了眼似的鱼贯而入,倔起来就像牛一样,尤其是女人...
尤其是女人...就算燃起漫天大火,还是会往义无反顾地冲进去。
蔓蒂“法师先生!我还差这一样东西,你愿意见证我注入生命以最美妙的感情吗!”
蔓蒂的目光炙热却又冷静。看起来,是认真做的决定。
他一直坚信,生命中有过的灿烂,终究都需要寂寞来偿还。
不过这次,是他为数不多地开始期待一个人的结局。仿佛在这个人身上,那些可遇不可求的幸运都会如期而至。
看看她最终会怎么死吧,反正对他而言也没有坏处。
阿彻尔:“倒也不是不行,”
阿彻尔终于把手抽了出来,
阿彻尔:“不离开皇宫,我还是可以感知到你的情况的。”
他踱步而远,回到了座位上,悠然自得地捧起书继续看了下去。不过只是一个凡人而已,正好他时间多得没地方磨。
那句题记之下,开篇的第一句话是——
直到遇见了一个人,从此星河璀璨,晴空朗朗,想把上帝的笔偷去,让她来写,我的死期。
阿彻尔:“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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