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
以至隆冬,紫禁城的夜晚总是呼啸着凛冽的大风,严寒冷酷,这里却不同......傅辰皱着眉跟在一个狱卒身后,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打量周遭:一排排冰冷肃穆的铁栏内有不少极为狼狈的白衣“活死人”,高高低低的哭嚎祈求和哀鸣混成凄厉的乐曲,不少搬着各类还沾染着鲜血刑具的狱卒脚步匆忙来回奔走,尽是习以为常后的麻木......
这里似乎与世隔绝,外头的寒风吹不到,从空气到声音再到人,都流淌着一种显而易见且他极为熟悉的冷漠,粘稠的恶意流淌在暗黑囚狱的每一个角落,哪怕是五步一灯火亦难以驱逐。
四面八方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人心,将其拉扯着,坠入更深邃的黑暗......
压下心中的跃跃欲试,傅辰不知跟着频繁的脚步走了多久,终于停在了一个较为暖和却依旧压抑暗沉的厅室。
带路的狱卒恭敬地朝中央的一个背对他们的人影恭敬地行了一礼,无声退下,从始至终不曾开口说话。
......
“见过师傅。”
“我现在还不是你师傅,”听到声音,夏刈方才转过身来,看着眼前显然细皮嫩肉的小太监,眼中划过一丝不满“皇上有命,臣不敢不从,但是......”
他嘴角上挑,面上的英武之气立时被其上的戏谑恶意打散“能学到什么让主子满意,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他见过太多进了这里后吓得慌不择路、仪态尽失的贵族,往日衣冠楚楚的文臣只不过是个待宰的羔羊般可怜无害,更遑论一个看上去未及弱冠,手中连茧子都没有的太监?
夏刈就这么凉飕飕地想。
“随我来。”他双手负背在前走着,打开厅内左侧角的一个小门,率先走了进去。
“这里是提狱司,是皇上专门为麾下血滴子所创的一个提审手下贪污官吏与有不臣之心的贵族之所,早在皇上还是雍亲王时便已初见规模。”
门内的世界更黑暗死寂,只能听见自己轻微呼吸声。
“这是皇上刚登基时,一直暗中联络曾经八王九王的旧部,明明朝廷已改天换日,皇上也大度地接纳了他等,偏偏此人不识好歹,辜负了我主。”
傅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勉强能认出一个人形,衣裳已完全被血浸透后干涸肮脏地黏在身上,长发沾成一块块小疙瘩,胸膛的起伏微不可查。
“还有此人,愚不可及!”这个人看上去更为难以入眼,下颚被卸去,大张的嘴空荡荡的,十指血肉模糊,一些肥硕的蛆虫在已经腐烂的肉沫上攀爬啃食......
“仗着自己祖上有些名望,当官后出任地方大肆敛财强抢名女搜刮民脂民膏,最后皇上忍无可忍,以假死之名将其拘入牢狱。”
傅辰......依旧面不改色。
“此人......”
“这是......”
“还有......”
......
直至走到尽头。
“现在”夏刈回头看他,伸手朝前一指“有一个从军中抓出来的奸细,活的,新鲜的,最重要的是,此人从军久矣,算是个硬骨头。”
“你若能让他吐点东西出来,你这个徒弟,我算是认下了。”他摆了摆手,角落里走出一个胖胖的狱卒,挂着殷勤亲切的笑“需要什么东西让他给你,那么,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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