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春——
一笔一划,动作笨拙,但又慢慢熟练起来,傅辰左手挽着袖子,回忆着熟稔到发烫的动作,不厌其烦地在宣纸上写着这三个字。
“还是,”傅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字迹,既有新手者的生涩,其中又似乎别有韵味“不一样。”
他喜欢娘娘的字,看似温婉贤淑,他却能从那字里行间的转折起伏中的筋骨天成看出那种张扬着、肆意着、压抑而奔放连绵的生命力,这是他从入宫后在未体验过的感受。
手指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从混沌的念头中一闪而过,傅辰跌跌撞撞地离开桌案前,在床边的一个小匣子中疯狂地翻找起来,颤抖着从中摸出一块有些年头,看起来就温润富贵不似寻常的圆环玉佩。
它外表很是普通,然而触手温润,内壁刻有竹纹,向内壁纹路的中间摸索,有两个小巧的机关卡扣,沿着其设定稍微扭转,就能将原本无暇无缝的扳指圆环一分为二,一内环,一外环,从远处看,二者无甚干系,实则同出一源,亲密无间。
“傅庭兰玉,光耀门楣。”傅辰握住玉环,仿佛有一道极遥远却亲近的声音从记忆的深处回荡在脑海中,让他头疼欲裂“我儿傅辰,小字——兰亭。”
傅兰亭。
幼年时的记忆仿佛突然被激活了,傅辰倚坐在床侧的地板上,闭目缓神,一幕幕高堂雅座,亲族笑谈,贵人着装等光怪陆离的碎片让他如看客般浏览其间,身在其外。
他本......世家子。
傅辰的眼神清明起来,呆滞地望着虚空中的一点。
六岁时被拐子拐走,由于年幼性子傲不肯低头,那老道的拐子也不愿将这玉雪漂亮的小少爷埋没了去,本打算将他卖进京城的楼倌中去,不想被人踹了老窝,一网打尽。
可惜自己也不是什么好命......傅辰捂着眼,低低地笑声好似泣音,十几年沉寂的苦涩与痛愤翻滚着叫嚣欲出,冲破平静!
京城距离傅家路途遥遥,他又年幼无知,除了一个名字,一句家在何方也是问不出,便被前来认领的农户带走,转手便卖入宫中。
家中无粮,本非吾家!
他进宫后不曾好好养护,后来发烧生了一场大病,许多事都记得不清楚了,除了方傅辰这个名字......即使是现在,他也只能勉强从驳杂的记忆片段出得知自己应是出生名门,家中清贵,这枚玉佩便是他自出生时戴在身侧的凭证。
可——那又如何?
他只是个太监,一个太监!就算想起来,找着了,又有哪个清雅之家会认下这样一个平白失踪数年,不能传承延绵的太监为后人这样一个屈辱污渍?
眼底的猩红愈来愈浓,戾气越来越重,恶意滋生疯长......
“公公?傅哥?”
“何事?”
外头敲门传话的小太监无端脖后一凉,好一会才小心道“苏公公让您去御前一趟,皇上有要事交代。”
没听到屋内的动静,他又缩着脖子补了句话“对了,让您着寻常装。”
着常装,就是要出宫了?
如浸着森罗寒气地域爬出的恶鬼,傅辰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冷笑,美艳的罂粟花迷人芬芳,也......要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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