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富察仪欣托着下巴,百无聊耐的翻转着手中的绣线“这盛暑的天儿,做什么都不舒坦,诶,你说是不是?”
她自己闷得慌,也将心比心去叨扰旁人,蹭了蹭余莺儿的胳膊“你的病好了?刚晋了常在就闷在屋子里头,怎么今儿又跑来姐姐这里?可是觉得夏日的冰不够用,跑来姐姐这里纳凉?”
余氏垂头笑而不语,她虽娇横,却也分人,尤其是在那之后......
“你既觉得烦闷,没得呆在屋子里头陪我,干脆出去玩耍发发汗,也省的你不痛快。”夏冬春从帘子后走出来,见她坐没坐相的样子,用手中的美人团扇遮掩半面,挑眉一笑“我是怀了身孕不好动弹,你们左右无事,不如去园子里扑蝶赏花,待回了宫中,可就没有这般景色了。”
夏日暑气重,她今日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穿着便随意许多:只一宽松的翠蓝长装并茜色镶边,露出修长的脖颈和雪白的玉手。头上盘着的发髻松松垮垮地挽着,娇媚又风情。
鸦羽般乌黑的秀发上只左侧两只湖碧晶莹的钗子斜斜固定,却更衬她面庞莹润,清华生光。
当然,这样的装扮她也只在内院和屋中,断是不能出了门去。
“潇湘馆后就有一处小园,花类繁盛,时时有蜂蝶停驻”见富察仪欣已然意动,又踌躇地望着她,哪里会不知道对方想什么,莞尔“我叫人搬个软塌出去,看着你们玩儿也有趣。”
“姐姐是不知道,”富察仪欣有些欢欣,又有些无奈,撇撇嘴道“妹妹幼时也扑过蝶,只是那些个蝴蝶都是被仆妇们围堵在一处由着我抓的,一点趣味也没有;可若真自己去捉,那真是一只也扑不到。”
“这有什么难的?夏云——”夏冬春睃她一眼,摆摆手“去把本宫之前做的薄荷精油和花蜜拿出来,五五混合取一小瓶。”
薄荷精油易挥发又提神醒脑可以消暑,花蜜则是蜂蝶一类昆虫的食物,二者结合喷在身上,很容易吸引蝴蝶。
更别说那花蜜精油皆出自她手,可谓是上上之品。
“你取些抹在手腕耳后,蝴蝶自来,保你一扑一准。”
“真的?”
“快去吧,”夏冬春扫了眼自她出来后始终拘谨低头眼神飘忽的余莺儿,也不在意“你们同去。”
............
前头的女子清脆的欢声笑语,窈窕的身影在等腰高矮的花草丛间若隐若现。
“娘娘,”夏桔几个快步走到夏冬春身边,她正在屋檐走廊的小塌上昏昏欲睡,闻言勉强睁开一道眼缝“嗯?”
“查清楚了,莞贵人身边的小登子确实是小允子的哥哥,因为二人不是同一批次入宫的,一人登记父母俱全被卖入宫中,一人则是孤儿,相认也是机缘巧合,所以宫中无人知道二人关系,我们的人也是就着蛛丝马迹才做此确认。”
“所以呢?你查这个做什么?”
“曹贵人之前不是往娘娘这里送了许多口信么,如今又一直在暗中接触小登子,她这是要做什么?”夏桔皱了皱眉“她如今是华妃的人,家中却得了娘娘的提携,如今又去接触莞贵人身边的奴才......莫不是想三边下注,左右逢源,做个三姓家奴?”
“那也要她敢”夏冬春翻了个白眼,夏桔小时候还是一副软乎乎好欺负的模样,如今越发沉肃冷淡,修为也徘徊在练气三阶好长一段时日了“曹琴默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无美貌得皇上喜爱,又无家世为她背后撑腰,如今仅有的女儿被夺,慌乱之下定会要为自己择一个出路,本宫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巴着还来不及,怎么会再做其他选择?”
“至于她为何要接触小登子,那是她的事,与本宫有什么相干?”见夏桔依旧看着自己,夏冬春小性子起来似的扬了扬眉,嘟囔道“本宫近日一直安心养胎,从未外出。”
“那么多妃嫔亲眷,娘娘为何就提拔此人?”夏桔在夏冬春的小腹处盖上一层蚕丝薄毯“奴婢是怕她连累娘娘。”
“因为她最合适,”说起这个,夏冬春面色又冷淡下来“曹氏家道中落,父亲不过一举人,却也是读书之家,清贫落魄,没有任何背景,却也极好接触,最容易拉拢提拔。”
“皇上已经命人在暗中走访朝中大臣们的这些年家中的经济财物和社交往来,夏家自我入宫后蒸蒸日上,只是父亲敏锐许是对皇上的态度有所察觉,断了几家世交好友,仓促定了大哥和幼妹的婚事,但此法不长久,朝中无党那才叫真的奇怪,与其让皇上心生忌惮,不若大大方方摆出来给他看。”
夏冬春没有说的是,她们家还涉足了部分海外交易入股分成和商会总控,只是她让傅辰抹掉了大头,呈在皇帝御案上的只有前者的一小部分,让夏家这些年来的金银积蓄过个明路。
“奴婢听不懂这些,”夏桔摇摇头“奴婢只要娘娘安平,旁的牵扯不来娘娘身上便好。”
“能有什么牵扯?本宫可是——什么都没做啊,”夏冬春抬头,眼中狡黠之色明媚“不信你抬头看看天——”
“风平浪静,啧,”夏冬春眯起的眸子里闪烁着微妙的挑衅和讽刺“足可见本宫的清白......”
她是什么都没做,可她的存在,就已经是最大的变数了。
夏桔听的一头雾水,也不细想,退半步为主子摇扇扇风。
......
“姐姐!”
“可是玩的高兴了?”
扑通!
富察仪欣看着夏冬春斜靠在小塌的引枕上,眼皮微微搭着,细腻的肌肤从脖颈处松垮的衣襟间显露些许,手中捏着玉质的团扇扇柄,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风,活色生香。
饶是她女儿身在姐姐身边久待,也依旧情不自禁被眼前的风景全然吸引住了,脸红耳热,心肝乱跳个没完,只觉得世间所有美好描述的词汇,也难以形容这清到极致便生艳昳的美人来。
“姐姐,”富察仪欣被下人伺候着擦了汗净了手,又忍不住凑到夏冬春身边,摸了一把手臂,触手冰凉毫无汗迹,调笑道“这便是古人所说的‘冰肌玉骨’了罢?如今妹妹算是真真领见过了什么是——书,中,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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