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3 猫狗

戏至终场，夏冬春感觉身边人的情绪好像有些古怪的变化，没等她仔细去琢磨，身边突然多了个熟人。

......？

黑帽灰衣的小太监熟练地指挥人将夏冬春桌上的被吃过小半的糕点盘撤下，换上新做好的果盘点心，其他妃嫔桌上也是如此，尤其嫔位以上的，身边都有个伺候的总领太监指挥代劳，玉华宫不设此职，随着其他人摆上点心后的离开，傅辰打点完人，帽檐一压，很自然地挤开了夏桔半个位置，融入夏冬春身后，毫无违和感。

夏桔眼角一抽，面无表情地移开半步。

下场戏，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敬妃点的《桃花扇》，刚才的《临春阁》罗卿并未上场，这一出应该是他做来主演。

有的时候，并不都是旁观者清，比如说之前那场女驸马，罗卿扮做冯素贞时，不知往娘娘这边抛了多少个媚眼，那欲语含羞娇娇怯怯的做派，旁人只觉得台上的角儿唱的着实是好，真情切意，哪里晓得知情人的痛苦？

站在夏冬春身边的夏桔只觉得恶寒。

毕竟是共事过几年的同事，很多消息传递和事务交接，夏桔是见到过对方翻手处死了几个背主的掌柜后兴致一起登台唱戏的模样，人前高傲冷漠人后娇娇弱弱，好容易能见主子一次，他绝不会放过机会调情卖弄——

夏桔一点也不觉得，依傅辰傅公公的能耐，会看不出来。

傅辰当然看出来了。

那种令人作呕的谄媚姿态，别人不熟悉，他又怎会不知？

戏子多娇，惯会勾引做戏，想到自己手底下关于达官贵人们家中各种肮脏恶心的腌臜事里不少关于豢养戏子小倌的描述，傅辰眼底的冷意更甚，可见夏冬春看得兴致勃勃，心底又不由胀痛酸涩。

戏子虽说卑贱，但阉庶......

心底像是被拧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他有一瞬的恐慌无措，无法呼吸。

台上的戏曲融合，戏子粉衣蹁跹，没有丝毫突兀，极具艺术气息的视觉盛宴给予人丰富和谐的美感，让咿咿呀呀的说词曲调有了别具一格的灵魂风味，只是每逢精彩之处，夏冬春都会得到一个恰到好处的投喂，一盏茶、一块绿豆糕点或是被推上前的山楂藕粉，总能在吸引一瞬注意的同时，让她错过与台上角儿的暗示挑逗。

折扇半面阴影背下，罗卿的脸色扭曲了片刻，那人是谁！

“......”还是傅公公厉害些。

将两人面上波澜不惊的刀光剑影的暗地机锋尽收眼底，夏桔还有心情做了个对比。

如果说罗卿像一只喜怒无常，名贵娇弱的猫，那这位傅公公，则是条带上了项圈的忠犬，楚楚可怜的眼睛下潜藏着可以杀人的尖锐獠牙。

猫儿娇弱适合圈养，有着利爪，却更喜欢全心全意的依赖着主人；

然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狗已经开始学会收起身上所有的尖刺疯劲，叼着狗绳蜷缩在主人腿边，利用自己受伤的皮囊，小心翼翼地卖乖讨好，谋取怜惜。

真是,

高下立见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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