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案昭雪十月响惊雷
市刑警队队长贾长贵今天晚上一直心神不宁,妻子做的晚饭他一口也没有吃。在地下来来去去踱了一会,就给市公安局的铁哥们副局长张富有打电话,约他出来喝酒。
电话那头传来张富有兴奋的声音:
“贾哥,你和我想到一块儿了。今晚到‘福聚来’饭馆吧?我请客。是不是再约几个人?我真想痛饮一场!”
“就随你吧,再带四五个也可以。”
时间不多,大家就聚在了“福聚来”饭馆。张富有带来了 同单位的副局长李兴旺、刑侦科长郑福泉,还有在市保险公司的小舅子梁旺达。
点了几道“福聚来”饭馆的特长菜,又要了两瓶酒,他们就开始边吃边喝。五个人开始是用扑克牌挖坑喝酒,结果贾长贵老是输。今晚他的牌总是非常好,但他每次在就要赢的时候,总是遇到对方的炸弹,结果就输了。两斤“五粮液”几乎让他一个人喝完了,心头不由得冒火,大声喊道:“张富有,再拿几瓶来,我们划拳喝,他妈的这牌今晚邪门了!”
张富有看到贾长贵已经喝多了,一听又要要酒,担心他喝多了闹事,就说:
“改天再玩吧,今晚没有带多少钱。两瓶酒已经喝掉我两个月的工资了!”
贾长贵这时候输红了脸,喝昏了头,一听张富有说没有钱,就怒不可遏:“张富有,十年前我给你分的那二百万元,你到现在还没有花一分吧?今晚你自愿请客,让你再拿几瓶酒你就哭穷,你什么意思?”
张富有一听这话吓得魂飞天外,急说:
“你胡说什么?哪有什么二百万?好了好了我给你酒吧。”接着就喊服务员再来两瓶酒。
在座的各位看到张富有魂不附体的样子,知道这二百万不虚,但是哪里有这么多的钱让他们两个分?
李兴旺心中忽然明白了什么。十年前的王献乡杀人抢劫案中,被抢现金正好是四百万,如果是两个人作案,每个人不正好是二百万吗?那时候贾长贵,张富有和李兴旺都在公安局,李兴旺曾经协助贾长贵张富有破案。李兴旺当时就感觉马小平是冤枉的,但是却没有想到那案子与贾长贵张富有有关系。
两斤白酒下肚,贾长贵由烦躁变成了狂躁,或者是鬼迷心窍吧?反正他指着张富有骂了一句:
“他妈的张富有,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想把责任推给我一个人吗?”
张富有吓得要死,整个人一下子扑过去对着贾长贵的嘴就是一拳,将贾长贵打得满嘴流血倒在地下。
梁旺达怕妹夫张富有打人吃亏,就上来死命抱住张富有。郑福泉过去抱住贾长贵,用力往茶馆外面推。贾长贵被张富有一拳打得有点清醒了,茫然呆在那里。
张富有这时候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封住贾长贵的嘴,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晕他,不让他继续说话。但是他被 梁旺达死死地抱住了,动不了手。于是他使出擒拿功夫,两肘下沉,用力一撑,借助身体的旋转力向外一甩,把梁旺达摔得撞到墙上,立即头破血流。
郑福泉吼道:
“今晚你们都中邪了吗?”他跑过去看看梁旺达,急说,“这人有问题了,马上送医院!”
那个约十八九岁的女服务员这时候拿着两瓶酒 站在门外,听到说梁旺达有危险,就急忙打电话呼叫“一二零”。张富有却不理会小舅子的死活,扑过去对着贾长贵头上又是一拳,然后背起贾长贵疯跑了出去。
张富有在街上拦住一辆出租车,司机问:
“去医院吗?”
“他的伤不要紧,是喝多了摔的。去他家里。”
到了贾长贵家里,贾长贵已经醒了。张富有“扑通”一下子跪倒在贾长贵面前说:
“我的爷爷啊,你知道你今晚说了什么?”然后就把茶馆里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贾长贵听了,一下子吓得瘫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贾长贵疯狂的抓住张富有问。
两个人一个跪着一个坐着,互相抓着对方,抖如筛糠。
“一定要封住他们的嘴!”过了一会贾长贵急切的说。
“用……什么……办法?”张富有颤抖着问。
“不能用硬的。”
“每个人五十万!”张富有说。
“不,六十万!”
“好吧,我们两个每人拿出九十万吧。”
两个人又商议了一会,张富有给自己和梁旺达的老婆分别打电话,让两个女人去医院看梁旺达,说自己有紧急公事脱不开身子。张富有出去取钱,贾长贵则约郑福泉李兴旺来家里相聚。这时候他的态度十分友好。
等到四个人再次聚在一起的时候,张富有一下子就跪在郑福泉李兴旺面前,贾长贵在他们两个面前各放了六十万现金,然后也跪了下来。
郑福泉被吓了一跳。这时候他才想到了今天发生在茶馆的事情的严重性,也想起了王献乡杀人抢劫案。当时他的怀疑这时候变成了现实。
郑福泉家里有三个孩子,两个老人,他的工资每个月只有三千一百多元,而每个月三个孩子的学费就要三千元,更加要命的,是两个老人又都是“药罐子”,所以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如果不是他当刑侦科长时不时捞一把,日子还真的过不下去。这时候看到面前的这六十万,就好像看到了全家人的荣华富贵,喜得他几乎发疯。他伸出手刚要拿钱,却看到了李兴旺凝重的样子,就缩回了伸出去的手,说:
“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们几个是什么关系?是刀割不断的铁哥们!我们不是常常说我们五个人聚在一起 就是兴旺发达,富贵长流吗?我是永远不会给哥儿们找事的!”
贾长贵和张富有的目光移到李兴旺脸上。
李兴旺脸上凝重得像一块铁板,半天不动声色。
李兴旺眼前看到的,却是升官发财。钱他喜欢,但是他更加喜欢权利,更加喜爱安全。如果不拿这六十万而检举罪犯,就可能升官,因为他现在是市公安局第三副局长 ,离第二副局长宝座仅仅是一步之遥。如果得到公安局第一副局长的职位,以后的发展非常乐观。他常常说:有了权啊,什么就有了。何况此案一旦攻破,现在在他前面的第一副局长要倒霉,第二副局长张富有性命难保,刑侦科长郑福泉也会滚到监狱去。这样就一下子除掉几个拦路虎,自己会顺利登上前面的宝座,眼前这六十万算什么呢?如此好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如果不拿这六十万,今天怎么过关?不要看这两个人现在哭哭啼啼跪在地上,如果他们一翻眼,就可以立即置你于死地。如果拿了,就是包庇罪犯,同流合污。
想来想去,还是绽开笑容来,伸手拿了钱,然后说:
“这事情大家都要守口如瓶,否则大家都没有好下场。梁旺达那里也一定要处理好。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今后千万要小心在意。我建议今后大家都忌酒,否则说不定那天谁又露了嘴。”
郑福泉一看李兴旺拿了钱,急忙把面前的六十万揣入自己的口袋,好像迟一点就会飞了似的。李兴旺见郑福泉这么爱钱,心中不由得发笑:“看来这个郑福泉不会再有什么进步了。”突然他的心抽搐了一下:“这个郑福泉不会是在装傻吧?”
看到李兴旺郑福泉都拿了钱,贾长贵张富有都从地上爬起来,长出一口气,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贾长贵忽然变了脸色:
“弟兄们,此事如果谁露出去,那就到我们同归于尽的时候了!”
大家都信誓旦旦一番,说保证自己不露嘴。
抽了一支烟,李兴旺说家中有事就回去了,其他三人都去医院看望梁旺达。
梁旺达已经苏醒,经过检查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在头上缝了几针。
李兴旺回到家里,把两个孩子赶出去玩,自己关锁了门,让妻子守在外面,就开始用座机给省公安厅打电话。想到将要到来的锦绣前程,不由得一阵阵浑身发热。电话一通,他却又愣住了。
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三个人被抓以后,如果不尽快判处死刑,他们雇佣黑社会报复怎么办?”
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电话那面的人在不停的问他什么事,但是他却说不出话来。犹豫了一下,便说自己拨错电话了,说完立即挂断。
他一下子躺到沙发上,心中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过了一会他又去给省上打电话,但是马上又挂断。他在地上不停地踱步,一支又一支地吸烟。
不一会,地板上到处都是他随手丢弃的烟头,有的烟刚刚点着,一口也没吸就被他丢了。好像只有点烟、吸烟、丢烟这三个动作才能够解决问题。
屋子里充满了烟雾,电灯的光辉被厚重的烟雾吞噬了一半,屋子里面阴森、窒息,李兴旺一阵阵浑身痉挛、颤抖,感觉很快就要发疯了。
他一会儿看到自己升官发财,飞黄腾达;一会儿又看到自己及家人遭到黑社会报复,眼前所展示的,全部是家人的断尸残臂。
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他狂呼一声,瘫倒在沙发上。
这时候,他不再想那些升官发财的事了:能够保住全家的平安才是重中之重!
目光落在墙上一副对联上:
“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
是啊,现在需要静气,静气!
检举以后调离工作,全家远走高飞!
这个念头在心中一出现,他立刻扑倒座机上,再次拨通电话。
忽然,贾长贵的一句话在他耳边想起来:
“弟兄们,此事如果谁露出去,那就到我们同归于尽的时候了!”
他丢了手中的电话,颓然倒下。
然而,他又想到了另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
“如果郑福泉抢先检举了贾长贵张富有和我怎么办?那时候,我岂不是和死了一样?”
这一下吓得他浑身冷汗直冒,感觉自己已经进了地狱。
他不停的念叨着,重复着:
“检举,自己和家人面临着被黑社会杀害的危险;不检举,一旦事情败露,自己必将身陷囹圄,名利俱消……”
忽然他拉开门,发疯似的向郑福泉家跑去。
“绝不能让郑福泉抢先向上级检举!”
夜已降临,满街灯明。
路人纷纷对狂奔的李兴旺投来诧异的目光。李兴旺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引起了行人的注意,才放慢了脚步,但是心中焦急难受得像火烧一样。
到郑福泉家里一看,郑福泉不在,问他老婆,说很早就出去了。
李兴旺的脸一下子就变成了蜡黄:是不是去检举了?
他好似被一下子抽去了胫骨,无力地从郑福泉家里走了出来。
完了!完了!
他好似看见自己已经进了监狱,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儿女悲哀的生活,及所有人对带着手铐的自己的唾弃!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我现在就举报,应该还不迟啊!上面还没有抓贾长贵张富有,我的举报还是可以算数的啊!
他立即奔向路旁的电话亭,对省公安厅举报了今天的事情。
有两个过路人惊奇地望着他。他打完电话,感觉浑身轻松。管它呢,你们听到听不到我都无所谓了!
回到家里,他把老婆孩子都关到屋子里睡觉。老婆孩子都嘟嘟囔囔的说:
“这么早就睡觉?犯什么毛病?”
第二天早上,李兴旺不让两个孩子去上学,也不让妻子去百货公司上班,一家都呆坐在家里。老婆骂,孩子闹,他都不给他们理由,但就是不让他们出门。
直到九点钟,局里一个朋友打来电话:
“李局,局里出了大事,你赶快来吧!”
“什……什么大事?我昨天晚上回了老家,今天还不能回来。什么大事?”
“张局和郑科长被收监了,还有刑警大队的贾队长。是省公安厅干的”。
李兴旺一听郑福泉被押,一下子心花怒放,这说明郑福泉没有去举报。在这个案件中我是唯一的功臣。
但是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要我出来作证?
这么一想,不由得又感觉到浑身发凉。
突然接到省公安厅刘科长的电话:“我们的好榜样李兴旺同志,公安厅田副厅长想见你,请你到长征宾馆‘四一六’号来!”
李兴旺拿了那六十万来到田副厅长面前,一屋子的公安都站立起来。大家都对他投以敬佩的目光。田副厅长拍着李兴旺的肩膀赞扬说“铁肩担道义啊!你的这副肩膀是铁做的!是共产党员的特殊材料铸就的铁肩!你是党和国家的好警察,人民的好卫士!”
接下来田副厅长问李兴旺:
“你有什么要求?案子已经完美,他们三个已经彻底坦白,赃款已经收清。你写出书面证词就可以了。”
李兴旺说:
“我受党和国家培养,这么做是应该的,是我的本职所在。”
接着他说了自己对家庭安全的担忧。
田副厅长说:
“我们马上返回去。你的意见省厅一定会考虑……”
正说着,突然室内昏暗起来,紧接着一声惊雷呼啦啦从天空滚过,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接连三声炸雷滚过,天色又恢复晴朗。过了好久,田副厅长才面色凝重地说:“如此大案冤案,如今得以昭雪,天上十月打雷是不奇怪的。解放前安徽一个沉冤二十年的杀人案告破以后立时就来了一场六月雪。”
三声雷响过,李兴旺的脸也成了土色。
在押的张开源听到三声雷声,就对“马告状”说:“你儿子的冤案昭雪了。罪犯已经收监。”
“马告状”正在半信半疑,就见一个看押的警察过来了,那警察乐滋滋地问:“哪一个是‘马告状’啊,你家的冤案马上就平反了……”
那警察话还没有说完,“马告状”就“噗”的一声跌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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