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前

第二道紫光也是朝着人间的方向，是一座早已荒废的寺庙，但是门口有些掉漆的匾额上依稀还能看得出是空寂寺三个字，雅寻随着紫光踏进寺庙的时候，身形明显滞了一下。

寺中的石阶上已经爬满了青苔，殿前的莲花池中的睡莲早已干枯，大殿中的金色佛像也布满了灰尘，佛前木桌上的祭品早已坏掉，门口的功德箱也倒在地上无人问津。

“这里……”雅寻半虚半实的身影倒映在已经将近干涸的湖面，映出一道浅淡的影子，雅寻看着那道紫光没入殿前的金色佛像，然后，周围的景色就变了。

四周白雾弥漫，一下子覆盖了眼前的所有事物，但佛像仍然矗立在那里，只是变得更大，金色佛像的灰尘消失后竟然还泛起了光泽，驱散了它周围的白雾。雅寻上前跨出一步，身影却忽然变得又轻又淡，仿佛与白雾融为一体。

“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低沉浑厚的声音宛若山寺晨钟，每吐出一个字都好似一声沉闷的钟声，淡然又无情。

“我本无心于万物，奈何岁岁惹尘埃。”仍是那样充满笑意的声音，雅寻看到佛前跪着一道黑色的身影，他身姿挺拔，银白色的发丝随风而舞，衣袍被耳边刮来的风吹得猎猎作响。

“佛祖，我想求一颗菩提子。”祁渊如是说道，跪在地上的背挺得板直，神色满是坚定，是雅寻从未见过的神色。

“长阶照明镜，菩提坐高台，心诚则得。”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周边的景色倏然又发生了变化，祁渊面前的佛像消失，出现了一道望不见尽头的长阶。

世人传，若是诚心求佛，须得跪在三千长阶之下，一步一叩首。

“阿渊……”雅寻反应过来直直地朝跪在原地的祁渊走过去，手指颤抖着想要去阻止，可是浅淡的身影直直地穿过了那晃动的衣袍，祁渊面不改色地往前一步，然后跪了下去。

雅寻抿着唇站在原地，注视着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稳健的黑色背影，银白色的发丝好像直直飘进了心中，一股难言的酸楚蓦然浮现，心脏好似被什么捆绑住，越来越紧，直到动弹不得。

好像直到此刻，她才真的感受到那么多年她从未察觉的情意，那个总是注视着自己的人，那个只要叫一声名字就会出现在她面前的人，那个总是对着她笑的人。

“你是魔君，我们的地位应当不相上下，为何待我如此尊敬？”某一日她问他。

“殿下尊贵，我自当敬着。”祁渊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语气满是纵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丝毫不妥，“殿下授命于天道，不必多想。”

“嗯……”那时她作为众神尊崇的神女，理所应当地接受了这个理由，如今想来，魔君身为天地之初诞生的魔族，地位几近与天道并行，她原本就是……比不上的。

思及此，雅寻蓦然抬头望去，黑色的身影已经行经过半，雅寻面色一凝，抬脚缓步地踏上了那道望不到头的台阶，一步又一步，步子逐渐加快，到后来几乎跑了起来。

不消片刻，她便来到了祁渊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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