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许

“你们先退下吧。”苏沂察觉到秦湛几番欲言又止的样子，偏了偏头屏退了所有的下人，那名唤作小灼的宫人走之前还不满地看了秦湛一眼。

“小秦将军……想说什么？”看到所有人都走了，苏沂放下手中的药碗，撑着身子从床榻上坐起来，苍白的嘴角微微勾起。

“陛下……”秦湛见他起身下意识伸出手，却停在半空中，而后退了半步才说，“微臣此次是想告诉陛下……微臣想自请出京，永生镇守边疆。”

“什……什么？”苏沂起身的动作一愣，像是没听清一样。

“臣，愿为陛下镇守国土！求陛下恩准！”秦湛说着便跪了下来，身子挺直地仰头看着站在床榻边上的苏沂，苏沂没有穿龙袍，只穿了件淡蓝色的内衬长袍，看着他的眼睛里带着迷茫。

“镇守……边疆？”苏沂几欲失声，深吸了几口气才开口，“你不知道……秦老将军……”

是怎么死的吗？

“臣知道。”秦湛打断了苏沂的问话，他知道他想问什么，开口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臣知道……微臣只是……”

“不行！朕不允！”苏沂头一次厉声喝到，打断了秦湛想要说出口的话。

边疆不止生活艰苦，脱离了朝廷的掌管，朝臣们本就不赞同苏沂将秦湛立为异姓王，边疆天高皇帝远，秦老将军的死便暗藏蹊跷，他一直都觉得，朝中有人同外邦勾结。

秦家作为大梁的开国之将，手握重兵，统帅三军，秦老将军知道树大招风，但是边疆无人镇守乃是他心头之患，只是没想到，他费尽心思守护的人，竟然联合起害了他的性命。

“陛下……”秦湛还想说什么，抬眼看到满脸怒气的苏沂又歇了声。

“咳咳……”苏沂胸口一阵沉闷，喉咙倏然涌上一阵痒意，他抵在床檐边，身子晃了晃，握拳抵在嘴边不住地咳嗽，苍白的脸色一时涨红。

“陛下！”秦湛连忙起身，扶着苏沂坐了下来，手掌忍不住抚上苏沂的背，轻轻帮他顺气，“好些了吗？”

秦湛端起了那碗苏沂刚刚没喝完的汤药，已经有些凉了，他的脸色沉下来，语气冷然：“陛下的药都凉了！你们就是这样照顾陛下的？再去盛一碗！”

“是。”屋外候着的人低声应道，忙快步走了。

“不……不用了。”苏沂抬手搭在秦湛扶着他的手臂上，轻轻拒绝道，脸色抗拒又无奈，那药太苦了，他一点也不想喝。

秦湛抿唇不语，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眼神不自在地瞥到一边。

“秦湛……”

秦湛浑身骤然僵直，他又一次听到苏沂叫他的名字，不像是之前救他之后语气慌乱无措，而是带着无奈和温柔，明明是想要劝阻他，却又丝毫没有力道。

轻飘飘地落在他心头，仿佛一片干净的羽毛，又仿佛……京都百花节上落在他肩头的桃花。

“陛下，您为何……不让我走？”

“朕不是说了……”

“陛下，您知道，臣问的，不是这个。”秦湛眸色暗了暗，语气晦涩不明。

苏沂牟然安静了下来，抿了抿唇似乎想开口，但是嘴唇蠕动了两下，终是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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