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殷强忍着带着湿冷寒气的空气,手麻木地在药草中翻找着。
她自小身体就不好,几乎每天都要吃药,时间久了,身上也沾染了几丝药香,若有若无地围绕在身边。
也因此识得许多种类的药材,虽然比不得正规的医师,但大概了解它们的功效和品相。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为他止血。
可是——
程少殷望了望这马上就要黑下去的天色,一时间动作凝滞了下来。
若是为他疗伤,时间就来不及了。
他们甚至素不相识,她甚至都不能确认这个男人是一个好人。
妹妹此刻还发着烧,在榻上病殃殃的等着她。
所以她为什么要救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
程少殷缓缓握紧了拳头。
她又转过头去,打算将一些药草放在男人身边,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她自认不是一个好人,此刻却也内心挣扎。
程少殷将药草整整齐齐地摆在男人的身边,心下一狠,侧过身去,打算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
那男人幽微孱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程少殷的耳边。
凌不疑:“救······救救我。”
程少殷脚步猛地顿住。
男人漂亮的出奇的脸此刻显得痛苦不堪,可即使如此,他却还在忍着疼痛呻吟。
明明是深冬,他饱满的额头上却开始冒汗。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想活下去。
程少殷暗想。
不知怎的,看着现在的男人,她竟然想到了幼小的自己。
她是程家最透明的存在,自小身体就不好,没日没夜的咳嗽得到的不是家人的怜惜,而是厌烦。
程家老太烦她天天病殃殃的样子,一点吉祥样子都没有,每每见到她都要露出一副触了晦气的神色,避之不及。
那葛氏更是恨不得她早早就病死。
阿父阿母则是早早抛下她们奔往前阵,做那众人追捧敬仰的大英雄。
可是她偏偏不想要那光芒与荣耀,她更想要的是平常家人之间的普普通通的关爱。
是饭桌上亲近的交谈和嬉闹,是课后亲切的问询和嗔怪。
可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愿望,都难以实现。
好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少商作陪。
所以,就算别人再怎么在背后讥讽她活不了多久了,她也死死咬住牙,大口大口喝下那一碗碗苦到心肝的汤药。
要活下去。
要姿态漂亮的活下去。
可是在这个时候,程少殷居然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了她以前的样子。
她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天色,心中暗下决定救下他。
她毫不犹豫地回过头去,打算再也不浪费时间。
程少殷一边咳嗽一边蹲在凌不疑身侧,也不顾及那些古板世俗的男女大防,想直接将他衣服扒下,却发现他衣服极其厚重结实,凭着她那手劲,竟然撕不开他的衣服一星半点。
程少殷叹了口气,视线转向那男人的剑,眼波流转中,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用尽全力,死命拔出那都快要插入深埋于雪中三分的坚硬土地里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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