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满眼皆星辰

原本没太多赘肉的脸颊在轮番几次耳光的轰炸后，变得浮肿，事后为首的两人还会挑逗性的讽刺一句，哟呵最近生活挺滋润的啊，那就涨价了哈。

保护费从每人一周五十调整到一周一百，生活费本就拮据的他为了减少皮肉之苦不得不省吃俭用，有了这顿没了下顿。

一次林南忍受不住耳光带来的疼痛，在草稿纸上写了很长的一篇诉状，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可以从中挣脱出来，班主任走进教室叫走那个同学，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子啪的一大耳巴子扇了过去。

陈小文咬着嘴瞪了班主任一眼，没有太多的言语，班主任嘴里嘟噜着什么，啪啦啪啦后让陈小文回到座位上，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

可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林南低着头坐在座位上，丝毫没有去理会班主任的做法，没有想到班主任竟然这样子的去处理这件事，林南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左手袖子上，深吸一口气，继续做题。

班主任走后，陈小文依旧是咬着嘴，一手捏住林南的脸，啪啪两下，两个红色手印出现在林南的脸上，就像是刻上去一般，格外醒目。

有的人只是抬起头眯着眼看了林南一下，有的笑笑晃了晃头。

“告老师，你倒是想得出来，等会收拾你！”

这口气出了，那就是个大快人心，陈小文揉揉手腕，好生快活。

嘴角渗出的血渍慢慢的汇聚成血团，缓缓流下，林南眼眶里充盈着泪，可没有一滴滚落，林南浑身颤抖着，除了忍着还能怎么办，班主任的这样解决方案足以让他无关痛痒。

那是林南高中三年一千多的日夜里最为黑暗的一段时间，说来说去挺过去了不就行了，高考后三个月的假期，三个月足以让他整理着装重新活在天地之间。

挺过去，挺过去！

身后的脚步声愈发密集，耳畔回荡着的滴答声，林南闭着眼都可以知晓下楼的是谁，每次遭受暴力枪林弹雨般的拳脚落在身上之前，都会有脚步声的前奏。

“啧啧啧，这才多久就吃饱了啊。”邓皓文站在林南身后，一只手搭在林南的肩膀上，拍了拍。

“还是说打算走了？”邓皓文走到顶着墨镜的男人前面侧着头，等待着林南的回答。

见林南迟迟没有答复，邓皓文撅了撅嘴，转过身子俯视着林南，“上面有一个空的包间，你们散了吧。”

“高考结束了，想就此了断？给你说我俩之间是不会就这么结束的，我要收你一辈子的保护费！”

邓皓文用手机拍了拍林南的脸，表情肆虐。

林南恶狠狠地瞪着邓皓文，可任由邓皓文怎样的挑衅，林南根本看不清他那欠收拾的贼蛋。

在林南的眼眸里，充斥着的是一望无尽的星星点点，林南第一次看的眼花缭乱，星点毫无规律的闪动刺激着林南的大脑，林南抬起头朝着天边望去，不知何方。

林南对着邓皓文的腹部推了一掌，没有太多的力，邓皓文咽了口唾沫伸手迅速握了过去，可林南就像是看透了他的一举一动，先前走了一步，虎口对着邓皓文那只手的拇指.

卡擦一声，邓皓文就像是痉挛一样，五根指头朝着不同的方向扭曲。

怎么会这样，邓皓文空出的那只手攥紧成拳，除开了愤怒，更多的是惊讶。

邓皓文无暇去搭理用不上力的那只手，他上下打量着林南，这还是他认识的林南吗。

邓皓文咬紧牙关，用力的扳动着手指上的各个关节，“反抗也没用，我制服不了你还有潇哥，三年的合作这么愉快，我可还不想就这么了结了。”

“我算算大学一个月生活费了不起一千到一千五，我们这几年你的生活费都是三二分，我和你潇哥一个月四百五，今晚的事就这么了了，不然我和你没完。”

林南依旧没有吱声，邓皓文的每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他懒得去回应，突然林南蹲下身子，双手抱头，使劲地挠着头皮，青筋蹦出。

在他视野里的布满着星点，比刚刚更加繁密，似有一个人在这星辰之下呼唤着他，呢喃声随着林南的脉搏跳动着。

“***，和你说话呢！”耐不住性子，邓皓文愣子对着林南的头踢了一脚，林南抬起头，眼角涣散着淡淡的银色光芒，林南挡住迎面而来的大猪蹄子，然后猛地推了一把。

未等邓皓文反应过来，林南起身朝着饭馆外跑去，没有停留之意。

邓皓文理了理发型，掏出手机，发了段语音。“***还给老子吃，快给老子下来！”，“潇哥，那丫的跑了！”画面突变，邓皓文咧着嘴对着一个用户嬉皮笑脸。

林南没有任何的犹豫，他闭着眼就像是在着了魔一般的疯狂的狂奔着，冥冥中有一个念头驱使着他不断向前，等到林南意识回缓，眼下只有依照着那个念头往前，他对邓皓文的做法邓皓文势必报复，要想活命唯有逃。

林南第一次在这停留了三年的城市街道上游荡，周遭环境变化万千、灯火通明，豆大的汗珠滚落，再累林南也没有一刻的停留。

偌大的城市何处才能容身。

脚底下水泥地面变成了石板最后成了稀泥糊的泥潭。

眼眶里镶嵌着的星辰愈发光亮，那回荡在林南脑海里的声音愈发清晰，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颗粒感里掺杂着的似乎是一份沧桑。

直到林南累得无法继续向前，胫骨、腓骨、股骨以及每一片肌肉在他强行站起的压迫下疯狂地颤抖着，刹那间的释放给了林南一记猝不及防。

噗的一声林南倒在了泥潭内，一阵后怕的虚脱感自骨子里传来，泥潭深处、四周就像是有着无数双手撕扯着，口腔、鼻腔、耳廓充斥着稀泥，疲倦、颓废、乏力，林南攥紧成拳极力发力的双手撒开。

我该干什么，为什么来到这儿，就此结束了吗？

林南眼神空洞毫无神采，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的他觉得周遭的一切对他而言是一种解脱，若是就此陷入泥潭不挣扎不反抗，像石块入水一般，一阵当儿即可与外界隔绝。

可你愿意带着浑身的伤疤回归地下吗？

仿佛如同当头棒喝，瞳孔收缩，眼眸里镶嵌着的星辰绽放出了熠熠光芒，将永夜点亮。

之前出现在林南眼角的银色流彩再次出现，不过此刻只有一侧流淌着银色光芒，另一侧却是璀璨的金色光芒。

星辰愈发光亮，周遭带给林南的负面情绪就会愈发黯然，心脏强而有力的弹跳证实着林南的生命力，你还活着！

突然林南发现自己腹部的气压近乎稳定了下来，随后猛地大吸一口气，可以做到，等到林南睁开双眼，发现刚刚压抑着自己的泥潭荡然无存，身下石板路，面前一个硕大的石门。

难道刚刚的都是幻觉，林南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的这个年纪小说看的倒是挺多，尤其是玄幻小说，林南所遭遇的一切那都只会出现在玄幻小说里的情节。

起身，林南的双腿依旧有些发颤，扶着身边的石柱勉强稳住了身子后，林南来到身前的石门前缓缓推开，石门紧闭着，推动它倒是费了不少的气力，不过任凭他如何发力石门不见动静。

在林南面前只有脚底下一条路可走，不知道自己停留了多久，邓皓文等人必定是马不停蹄的追赶，要想活命唯有推门而入。

就在林南手中力量稍歇时，用在石门上的力量全部顺着林南的手臂反馈而去，林南后撤了几步，就在他举手无措时，金银两色光芒从他的眼眸中投射而出。

林南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望向石门上印刻着的一张人脸，眼眸所对应的位置正是人脸的双眼。

那张人脸就像是活了一般，呼吸间，在它的两眼内也出现了与林南一样的金银两色光芒，只是石门人脸眼眶里的颜色与林南的正好相反。

彼此间金银两色迅速碰撞在一起，林南的眉宇紧皱，在他瞳孔里喷涌而出的光芒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消耗他的精神力，数次呼吸下便生发出了阵阵眩晕感。

似乎是确认了林南的身份，石门自人脸处向左右两个方向分开，缝隙正好够林南一个人进入。

踏过石门台阶林南的双眼不自觉地留下了晶莹豆大的泪，不知为何，林南觉得此处于他而言异常的熟悉且温馨，记忆回溯林南却找不到自己究竟何时来过此地。

依旧是石板路，不过顺着石板一眼望去，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竟无杂草丛生，空中暗有曲调悠扬，末经之处可见一座高台阁楼，阁楼耸立云端，宛若仙境。

石板路两边每过几米便可看见扶青云直上的石柱，那些顺着石柱攀岩渴求与云齐平的青蔓，试探性地伸出它们的顶芽，可在林南出现后竟相继收回，尽可能地隐藏着。

周边探出的小草嫩头、参天古树的枝叶纷纷下压，似乎不是害怕、胆怯，而是一种臣子面见君王时的谦卑。

林南惊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每走一步他眼眸里就会亮堂几分，直至满眼皆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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