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惨惨戚戚

下午蓝启仁和蓝涣终于回来了，我立即守在云深不知处的门口，看着蓝启仁的白袍子刚露出个角，我就扑过去，抱着蓝启仁的膝盖叫嚷：

蓝怀声“父亲，父亲，帮我给佩剑想个名字吧。”

蓝启仁皱着眉头。

蓝启仁：“云深不知处禁止大声喧哗。”

我撇撇嘴，抽抽鼻子，只好背起词来：

蓝怀声“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这句出自词人李清照的《声声慢·寻寻觅觅》，一连用七组叠词，七组叠词极富音乐美，读起来只觉齿舌音来回反复吟唱，且七组叠词后半部分的音调均与抽泣声极为相似，徘徊低迷，婉转凄楚。

此句一出，蓝启仁的眉头皱得更深。但他没办法，云深不知处没有禁止大声背书的家规。蓝启仁也没办法新添这个家规，若是禁止大声背书，云深不知处的早读课也要一并禁止了。

我得了法门，边哭边背，揪着蓝启仁的白袍子揩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蓝湛因着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落了我大半截，现在才赶过来，向着蓝启仁和蓝涣先见了礼，才为我解释：

蓝忘机：“阿珤为了想剑名，一上午向云深不知处的子弟全问了一个遍。”

蓝忘机：“实在没寻到合心意的。”

蓝忘机：“这才赶过来问叔父。”

蓝启仁横了我一眼，甩甩袖子，我看见雪白色的宽袖在翻滚，像海浪卷起的银边。

蓝启仁：“不学无术。”

蓝启仁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也向蓝湛那方向看了一眼。

蓝启仁说完，抬脚就走，我抱不住，颠了两下就下来，安安静静地和蓝涣、蓝湛走在蓝启仁的后面。

蓝曦臣：“阿珤一上午就没寻到合心意的？”

蓝涣走在我的身旁，轻轻笑着问我。

蓝怀声“我想寻一个和蓝涣的朔月一样的名字，好听，又有内涵的。”

蓝忘机：“无邪不行吗？”

蓝湛偏头看向我，似是疑惑，又似乎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找不出什么理由来，于是扯过蓝涣的臂膀，哥俩儿好似的架势，仰着头看蓝湛。

蓝怀声“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蓝湛抿了抿嘴，脸黑了三分，将脸转向别处，没理我。

蓝曦臣：“哪儿有什么一生一世，称心如意的好名字。”

蓝曦臣：“我取朔月时，想着这世间有正有邪，恰如朔日的月亮一般，半明半暗。但朔日是一日之始，依旧有无限的可能。”

蓝怀声“现在呢？”

我问蓝涣，蓝涣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蓝曦臣：“现在啊，我希望叔父等会儿莫要罚阿珤，阿珤和忘机莫要起来争执，要相亲相爱才好，叫敦和好了。”

蓝怀声“蓝涣哥要求好多啊。”

我撅了噘嘴。

……

我们来到寒室，我、蓝湛和蓝涣坐在下首，蓝启仁坐在书桌前，手上捧着一卷书。

蓝启仁：“怀声，一上午，你就没寻出半个尚可的名字？”

蓝启仁问我。

我眨眨眼，又将问题抛给蓝湛：

蓝怀声“蓝湛帮我想了几个。”

我看向蓝湛。

蓝忘机：“叔父，侄儿确实想了几个，分别是：无邪，绿竹，桃夭，有狐与子衿。”

蓝启仁摸摸他的宝贝胡子。

蓝启仁：“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蓝启仁：“这名字不错啊，怀声，你怎么想？”

我依旧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我身体微微晃动，说道：

蓝怀声“差点儿意思。”

蓝启仁笑了起来。

蓝启仁：“你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名字，那就天晓得咯。”

蓝启仁：“你问了一上午，寻不到合心意的，就下午问。今天要是问不到，难不成你明天还要问，天天问？”

蓝怀声“我自是要问到最合我心意的名字。”

蓝启仁：“那便叫天问，直到问到你想要的名字。”

我觉得这个名字不错，生动诙谐有趣还很符合我，于是笑着点头。

蓝怀声“我就知道问父亲大人便能得到合心意的名字。”

我扯着蓝湛准备去铸剑室，告诉铸剑师我佩剑的名字。蓝启仁却在我和蓝湛将要迈出门槛的时候开口了：

蓝启仁：“怀声，忘机，今晚你们把屈原的《楚辞·天问》这一章抄一遍，我明天早上检查。”

蓝湛牵着我的手，躬身称是。

而我觉得蓝启仁真是太坏啦！

——

蓝启仁：今天没罚怀声抄家规，怀声为什么还生我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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