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密会

车子刚刚把你送到帝宝门口，你已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弯下腰看到车里是你，露出安心的笑容，让你不自觉也嘴角上扬。

替你拉开车门，他接过你手上的行李。

莫菲你在等我吗？今天不用上班吗？

关存：听盼盼说了你下船的时间，我就调了晚班。刚好还有一点时间。没能送你去，至少接你回家。

关存：其实本来想去码头接你的，但你现在毕竟是公众人物。

他的体贴让你羞愧的低下了头，突然出现了短暂的眩晕感。

关存：怎么了，还晕船吗？

莫菲好奇怪，都下船了，还一晃一晃的。

他笑了，露出好看的牙齿。

关存：正常现象，长时间的海上行程会让这种感觉延续一两天的，小傻瓜！

他边笑着，边伸手温柔的摸摸你的额头，1001栋到了，你们在门前止步。

关存：那我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

他和你告别，刚刚转身，却突然回头，没有一点预兆地轻拥住了你。

关存：其实这几天我有一点担心，担心也许你又消失了，谢谢你回到我身边。

怎么办？那种让你眩晕的感觉似乎更强烈了。直到他真的离开，你才稍稍平复。

拖着行李上楼，你开始收拾。箱内衣物一点点被清空，你的心里却始终堵着一团乱麻：

晓晨为什么在船上，为什么下落不明，她现在在哪，还有那个记者……对，那个阴魂不散的“备胎摄影师”，你有他的微信，马上问个究竟！

手机呢？你正打算找手机，手机却刚好响了。

“噔噔”，是微信语音聊天邀请，来自——

夏木？看到弹出的正是来自他的聊天邀请，你差点吓得扔掉了手机。

这是闹鬼了吗？你刚想找他，他就那么刚好来了语音，甚至知道你的行踪。

夏木：下船了吗？

莫菲你怎么知道的？你在监视我？你到底是谁？一次又一次接近我？

夏木：关于我，你想知道的可能不止这些吧？

当然！你还有还多疑问呢，你正想继续回复，对方却突然继续开口了。

夏木：我等下回给你发个定位，单刀赴会，敢来吗？

他这分明是在挑衅！

莫菲谁怕谁，去就去！

夏木：一个陌生男人约你在私宅见面，居然敢应战！我在说了，你要是在谍战片里，都活不过一集。

虽然……好像……的确是有点鲁莽，这个外表阳光洒脱的男人显然并不简单，但你的直觉告诉你，他拿的应该不是反派剧本。

莫菲少吓唬我，我会提前写好遗书的，我要是遇到什么不测，就找你！

夏木：能被写进你的遗书，荣幸之至，不见不散。

准备赴约前，你已经前前后后整理了三遍背包：手电筒、防狼喷雾、瑞士军刀、录音笔、电击棒……

按照夏木发送的定位，你走到一片老城区，这里离帝宝并不远，但你从没来过。

高高低低的民房，抬头便可见错落的电线和邻里晾晒的衣物。拥挤得巷弄里是肆意奔跑的孩童，满是生活的气息。

七拐八弯后，天地竟然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近海，渔民的船三三两两停靠在岸边。海的左岸有民房亦有店面，静谧中又透露着活力。

如果不是有海的腥味提醒你，你恐怕要以为自己走入一部油画了。

手机导航闪烁的红点提示你已经到达目的地。你面前是一间文艺小店，门口种满绿植，扑面而来的是清新的味道。

“WOOG COFE”？你正张望着店的招牌，却听到头顶一声清脆的口哨。

【咴】——

你抬头，只见那个男人自在地俯着顶楼阳台的栏杆，笑着挥手示意你上楼。哼，轻浮！

你走进小店，店里播放着懒散又复古的旋律，客人却不少，你顺着拐角处的楼梯摸索上了顶楼。

夏木：怎么样，约在人来人往的咖啡店楼上，比你想象中安全多了吧，是不是有点儿失望？好多道具用不上了。

他居然一眼看穿你鼓鼓囊囊的背包。你故作镇定的环顾四周，这显然是一个加盖的顶楼，却布置的非常惬意。

如果现在是盛夏有风的傍晚，如果没有案情疑云困扰，如果没有这个主人在场——

你应该会一下子蜷进那个鸟笼，想他一样吹出轻快的口哨吧。

可是，没有如果。

莫菲不兜圈子，只谈正事。下午我问你的，一题一题给我答案。

你的严肃却逗笑了他，你有这么可笑吗？你瞪眼，他终于努力忍住不笑。

夏木：好，你可以知道的部分，我今天全部告诉你。

莫菲什么可以知道，什么不可以，是由谁界定的？

夏木：当然是由知情人界定的。我划分的唯一标准是——你必须是安全的。

他诚恳的眼神仿佛你们已经相交多年，好吧，既来之，则信之。你在沙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莫菲先说你的身份，你是这里的主人？Wood 咖啡？

夏木：是，我的咖啡。

莫菲谐音梗，不高级。

夏木：哈哈，那我倒是很期待你高级的冷笑话。好吧，认真回答你，我平时身份是这家店的主人，有需要的时候是独立调查记者。

莫菲调查记者？就是专门揭露社会恶性事件、丑闻啊、腐败啊，那种记者？

夏木：如果这样的描述，能让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显得高大威猛，你可以这么认为。

莫菲今天之前，我们见过三次，哪次是巧合，哪次是跟踪？

夏木：我见你的次数可不止三次。

他的坦诚让你意外，也让你又瞬间警惕起来。

夏木：有天晚上有个人鬼鬼祟祟从帝宝1001栋出来，我就注意到你了。

他指的难道是你重生后第一次回帝宝那晚吗？竟然在那么早之前，你就暴露在他的视线了。

莫菲你为什么盯着这栋房子？你在调查什么？

夏木：2015年跨年夜，女明星莫菲出事了，紧接着，我师父也失踪了。

莫菲你师父……也是调查记者？一个失踪一个落海，有什么关联吗？

夏木：师父失踪以后，我也毫无头绪。

夏木：我是在一年前，偶然发现他的一本书里夹着一张欧西里斯号跨年夜的邀请函，才把他的失踪和女明星莫菲之死联系起来。

原来是这样，可是你真的想不起来曾经和什么调查记者有交集，你平时打交道的分明只有娱乐记者啊。

莫菲可以给我看看你师父的照片吗？

夏木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合照，青涩的脸庞是他，旁边搭着他肩膀的是一个粗旷的中年男子。

这是什么背景，他们看起来像在废墟里……

突然，你注意到画面上那个男人胸前背着相机，头上戴着一顶迷彩帽。

相机？迷彩帽？？

你想起今晨在欧西里斯号上，老船长对你说过，跨年钟声敲响前，你在观景台上飞奔寻找一个“背着相机，戴着迷彩帽子”的男士——

难道就是夏木说的师父？

可是这明明是一张陌生的脸孔，你和他之间会有什么瓜葛呢？

你拿着照片陷入沉思，从里屋走向了阳台，直到夏木拍了拍你的肩膀。

莫菲那你这一年来究竟都调查到了什么？

夏木：“你”可能是我最大的收获吧。我夜跑常会经过帝宝，从侧门就能看见1001栋，我知道里面偶尔回来一个女人，就是你那个同伴。

夏木：但那天，你是第一次出现。

莫菲所以你就开始跟踪我了？

夏木：只是努力创造机会接触了一下而已。因为，我原以为为你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你的心忍不住剧烈跳动了起来，他……难道发现异常了？

夏木：我以为你是——莫菲曾经收留的那个女孩。给你拍过写真后，才确认了你不是她。

他说的是晓晨！你终于松了口气，看来他的确做了不少功课。

夏木：好了，现在换我问你，你又为什么掺合进来？

他突然转身，双手握住阳台栏杆，你瞬间被困在阳台栏杆和他的手臂之间。

他深邃的眼眸盯着你，你的眼珠却在思考和游离，身体不自觉向后靠，企图拉开距离。

夏木：你再往后靠可要掉下去了。

你这才惊觉自己已经站在危险的边缘，猛然抓住了他坚实的臂膀。

莫菲放我进去我才说。

夏木：我认为这样挺好，越是危险的环境越是无法思考，没办法编出像样的谎话。

莫菲我不说，因为你不会信的。

夏木：你先说，信不信，我有我的智商。

莫菲其实——我就是莫菲，我重生了，我要找出自己的死因，给自己报仇。

你看着面无表情的夏木，一切符合预期。

莫菲怎么，你不信？

夏木：你自己都不信吧？

理由一失败了，你装作懊恼地耷拉下脑袋。继续冷静地执行理由二。

莫菲唉，算了算了，我就跟你说实话吧。

莫菲我和柯岚姐姐是最近几个月刚刚认识的，我们是侦探社的同好。

莫菲她这么多年还在调查好朋友莫菲的事，我很感动，所以就帮她一起调查咯。

莫菲而且，帝宝1001栋也曾是我的家，我总觉得，冥冥之中，我和莫菲一定是有缘分的。我一定要调查到底，找出真相。

夏木：莽撞，第一天就暴露了，还调查到底。

哈，他信了！你真是天才啊，故意先给一个荒诞至极的理由一，再给出一个相对合理的理由二，果然对方就接受了后者。

谁都不会想到，荒诞的才是真相，这才是最大的讽刺吧。

夏木：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吧，你也说说看，你又调查到了什么……

夜幕下的老城区，已经亮起了万家灯火。你紧紧跟着他，在陌生的巷弄间穿行。

路上，你把目前发现的最大线索：两个男人手上相似的纹身，告诉了他。

关于晓晨，你却只字未提。什么可以让他知道，什么不可以，你也有你的关于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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