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色更浓，冷风更凉，天穹更漆黑如墨。

荒野孤寂，枯絮纷飞，天地荒凉萧索。

天穹复又划过一道流星光亮，闪耀瞬息，消失于无垠。

一道猛风席卷一道山梁，吹起梁上萎叶翻卷飞腾，四处飘扬。

猛风卷过，一身躯庞大万年巨蛇盘踞山梁，蛇头一摆，其变化成一年约四十，美艳绝伦之妇。

美妇头挽绣髻，插以宝钗珠饰，身著绫罗绸纱，气韵华雅。她隆额宣眉，清目岳鼻，罗口小唇，面相婑媠，只眉目间邪气流露，予人阴恶之感。

抬起匀蛮之头，她仰首望天，盯目天上景象，恰见划过流星光亮黑暗苍穹留下一道细长光晕，正渐渐消散。

她面色立即冰寒阴沉，麻漠下去，盯目光晕片刻，环视四周，略有所察，乃启唇呼哨。

哨声尖利，犹若一箭，划破宁静，穿破呼啸冷风，穿过黑暗虚空，飘荡于天地间。

山梁上空立时飞来一巨大雄鹰，扇动宽长羽翼于空中盘旋。

盘旋几遭，雄鹰忽俯冲而下，朝美妇疾冲而去。

美妇婑媠之面从容不迫，毫无所惧，神色淡定。

雄鹰俯冲至她头顶上方，偏转翅膀，降于她身侧，折叠收扰羽翼，变化成一年约三十男子。

男子七尺之高，身形高伟。

他肩宽背厚，胸阔肌实，体态精壮，头戴一鹰头之盔，顶额刀眉，鹰目尖鼻，琢皮之口，面相阴鸷。

身披一环铁玄镔甲，英气迫迫，他躬身揖礼，朝女子启命道：“王后召属下前来，有何差谴？”

美妇清目内闪过峻严之色，神色肃严道：“今日启明光柱于东方显现，显女娲灵胎即将出世之兆。道，魔两界震动，皆派出人手前往争夺，你须赶在他等之前，夺得灵胎，将灵胎肉体毁去，摘取其心于我。”

男子鹰目内闪过一抹狠毒之色，杀气浓浓，应承道：“是，属下定将灵胎之心摘得，献于王后，然灵胎将于东方何处降世？”

美妇螓首移向东际方向，清目锐利，凝望东方天空，狠漠言告男子道：“我以妖冥八卦镜测得，光柱显现之地乃人间一镇，名曰洛河镇，你速去此镇将灵胎之心带回。”

男子跃跃踊作，体内热血涌荡，可与道界之人争较，挫其等锐气，刹其等威风，出魔界压迫恶气，令人欣然也。

他激动兴奋，急不可耐，急切遵命道：“是”

乃立即蹭身蹿空，飞约数十丈高，身躯一变，恢复雄鹰原形，伸展巨长羽翼，振动几下，翱翔虚空，飞往远方东际天边。

美妇望雄鹰飞远，移目注视黑暗苍穹，眼内炽燃仇恨火焰：“千百年前，你天界常打压欺凌我妖界，使我妖界受尽羞辱，我十分不甘，千百年来我忍辱负重，厉精图治，终有与你相抗衡之力，而今你妄图以灵胎之力重振实力，复打压欺凌我，实痴人呓梦。天欲亡我，我必灭天，若不使你覆灭，我誓不为妖……”

女子扬起纤柔双臂，用力握紧双拳，狠狠发誓，决心坚定。

她移目望向前方，前方有一道积面宽广深坑，坑中央之物乃她所有之希望。

她坚定不移，誓必复活坑中之物，重振妖界，偿她夙愿。

前方旷野之上，有一开阔旷远之巨大圆坑。

圆坑方圆数百倾，占地千亩，积面甚庞。

其坑深千尺，深挖猛掘，深邃幽长，犹若一渊，伸达无尽。

坑中央立有一巨形猛兽之骨架，显是挖掘而出，白骨磷磷，森然阴阴。

猛兽古怪头骨，头骨巨大，似龙似虎，若钟吕大鼎，庞然巨硕。

其生有牛角长面，眼孔深陷，齿牙粗厚尖利，恶气汹汹。

头骨之后，乃一硕长庞大骨架之身，乃是猛兽腹位腰肢之处，浑圆开隆，莽壮粗胖若江泊，甚为宽阔。

根根结体之骨骼粗壮，若粗圆浑木，约有十尺宽圆，节节横陈排列，衔头接尾，构成骨架之体。

四茁壮粗长之猛兽四肢，已沉化成厚实之白骨巨足，衔连其之腰骨，足趾骨节粗大，趾端尖尖，抓扣地面，坚实踏于地上，撑起猛兽骨身，高挺危耸若山峦，挺拔壮然。

骨身之后乃一硕长粗大骨尾，骨尾接于尾骨处，弯弧形垂向地面，由粗至细，节节缩化，终成一尖锥。

猛兽身周，劳作有无数挖夫，挥锄舞铲，掘泥铲土，勤力挖掘。

挖夫贫寒，人人衣衫破漏，面相辛酸，颇为凄苦。

无数虎，豹，狸，狼，豺，犬

，猪，鸡等面相妖兵，手舞长鞭，抽打众挖夫，催促其等死命挖掘，赶工争时。

坑内架有无数垂井，垂井深长千尺，通连坑底坑口。

一长长粗厚之索勾于垂井顶端之粗圆横木上，粗索一头绑有一巨大篓筐，垂下坑底，一头缠于坑口边无数拉夫臂膀上。

众坑底内之挖夫掘起泥土，倒入篓筐中，伸手扯下长索，坑口之拉夫感应拉扯，乃得传示，立即反应，拉扯起篓筐，拉出深坑，悬至坑口。

坑口两旁扯筐之人，再伸出一长长竹竿，竿顶牢牢绑有一弯钩，钩住筐沿，扯向坑口边，降置于坑边所等侯之牛车上，拉往远处去倒。

一派繁忙景象。

猛兽之头，微微露出坑口边，虽只露出稍许，却有数十丈之高。

距猛兽数十丈远，立有一巨大丹炉。

丹炉巨大若宏鼓，庞然浑圆，坚厚粗实。

六大高长粗壮足肢顶起巨炉，撑于地上，蔚然雄奇。

炉囗上盖有一宽圆硕大镂空凿孔之盖，缕缕白烟飘出盖孔，烟雾缭缭，袅袅冉冉，升上天空。

炉壁上凿有玄秘符文，符文艰深古妙，难知其意。

无数肩窄腰细，臂纤足长，胸挺臀翘，肤色白皙，墨发瀑散，匀额曲眉，月目秀鼻，核小娟口，面相妖娆妩媚狐精少女，身材苗条娇柔，身著绫罗绸缎所织，坦肩露背暴露服饰，围于炉底下，翩然起舞。

她等身姿曼妙，舞式柔和，轻盈自然，轻灵飘逸，予人轻曼流谐舒畅之感，颇觉赏心悦目，惬人爽意。

少女群之外，环列成圆，一排排往外而开，置有无数巨形大鼓。

无数身形强壮之彪野大汉，袒露上身，手肌发达，手执两粗壮鼓槌，猛力击鼓。

鼓声隆隆，激然震荡，响起浑厚豪迈之音，震荡天地间，威然洪憾。

炉顶之上连有无数粗长铁链，四面八方散开，连于地上，呈倾斜l之状。

无数凶猛巨狮，口衔一童稚幼孩，于大鼓狂猛击打，鼓声激荡下，奔跃蹿动于铁链之上，蹿跃向炉顶。

狮囗中之幼孩嚎啕大哭，哭声撕心裂肺，直慑人心。

丹炉后方三十丈处，建有一高大宽广祭祀神坛，神坛遍插旌旗，旗上绣一荒蛮凶恶之兽，于旌旗招展中，呲牙抓爪，凶猛异常。

神坛中央设有一祭祀神案，案上铺有鬼文符布，布上置有一小形香炉。

炉顶黑烟杳查，诡异玄秘。

香炉之前，置有一骷髅鬼头，鬼头阴森，散发恐慑之气。

一身形瘦长，盘结髻发，颧骨高突，秃眉凹眼，垮鼻薄唇，面上皱纹漾漾，面相苍拙之老叟，身披巫袍，立于神坛前，捏指勾式，闭目启唇，念动咒法。

“亡灵渺渺，其音杳杳，无妄天地，寻音而归……”声气低沉嘶哑，若鬼泣魂诉，荒凉萧瑟，闻之毛骨悚然，不寒而粟。

念毕，老叟肩脊一抖，浑体一颤，猛然睁目，眼内精光电芒闪烁，盯目鬼头骷髅，猛一伸指，指向骷髅头。

一道黑气由他指尖溢流而出，呈利箭之势，箭发疾矢，电速射向骷髅头，立时穿入骷髅头中。

骷髅头立时发黑，七窍生烟，蹿出两团幽黑鬼火，飘掠飞移，钻入香炉中。

香炉内立时“噗”一声，燃起青蓝色烔烔火焰，燎烧炉盖，噼叭作响。

火势凶猛，燃烧剧烈，火浪冲撞炉盖，撞得炉盖一顶一顶，似有穿出炉腔之势。

与此同时，广地上之巨炉内亦“噗”一声，燃起熊熊剧烈火焰，冲撞炉盖，似欲掀扯它般，火势凶猛。

炉壁上之符文游动起来，满壁游移，犹如小鱼细鳅，灵动活跃。

炉腔内立时发出一山吼雷啸般之吼叫，仿若某远古神兽受召唤而复活苏醒般，蛮荒亘古，旷荡辽远。

“神魂归位，妖神出世，盖世而乐也，妖界必昌，妖界必昌。”众妖人怪物，见炉内燃火，兴奋欢悦，齐山呼海叫，情绪激跃。

起舞之妖娆妩媚狐精少女，月目闪光，面上绽放喜乐笑容，舞姿加速，更轻快曼盈飘舞。

擂鼓敲乐之强壮大汉，雄目爆起威悍精芒，犷峻之面上亦洋溢出欢欣笑容，双臂生力，更猛力击打起巨鼓，鼓声更浓，隆隆震荡，响彻天地，震起尘沙黄土，抖抖颤曳。

老叟见丹炉显灵，黯沉之目闪起光亮，苍皱之面亦舒展而开，愉色溢额。

他欢喜兴悦，收回指式，吁出一口气，放松身体，浑体虚脱不少，他扶案立稳，望向神坛前方灼灼燃烧火焰之巨炉，面上露出欣慰之色。

身旁守阵之下手，乃貌美如花之少女，约有七八人，见其累乏，其中一女，捧持一绸质手绢，走至他身前，为他擦拭额头汗珠。

“长老辛苦，保重身体。”少女声气柔腻关切老叟道。

老叟感激，欣慰道：“天不负人，妖神得回，老朽纵使身死，亦大值无憾也。”

“大长老忠心耿耿，一心为妖，实我妖界之幸也。”一道劲柔中足，和悦中亢之音在老者身侧响起。

一道妖风拂掠神坛，美妇立于神坛之上，凌目而扫众人，气势威昂。

老者及众少女慌忙下跪，叩拜美妇：“恭迎王后驾临。”

“请起身。”美妇谦和礼待老叟乃众人，伸手请其等起身。

“大长老，妖神归位，何时可复生也！”美妇美目平和，问老叟道。

老叟毕恭毕敬答道：“回王后，速也，今妖神埋骨己出，轮回大阵及血池正挖设之中，炼魂炉内之幼孩已投入万数，已炼出血池所须之元婴魂魄，悉事诸备，只待妖神战甲与灵胎之心也。”

“夫君王上及妖神复生，全仰仗大长老也，我速速派人去诛妖门夺回妖神战甲之战妖带。”美妇面上欣然，倚重老叟道。

“望王后放心，老叟必倾尽心力使王上复生与王后重逢。”老叟坚定道。

美妇感激老叟用心，心内感动亦大为触动，触心伤情，双眼泛红而泪花盈溢。

拾掇泪水，他平定心绪，冷静下来，镇定道：“猪妖可在？”

一道黑烟薰绕神坛，一彪悍男子闪于神坛之上，跪地禀告道：“属下在，王后有何差遣？”

美妇将一金色令牌交于男子手中，命令道：“此乃兵符，妖界之兵任你调度，速速携兵攻袭诛妖门，夺回妖神战腰带。”

男子接过兵符，领命道：“是”，

乃即立身，化作黑烟消失虚空。

美妇眼望神坛前方妖神骨架，面上露出希冀之色，无限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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