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香梦

从窦大仙处回来，我从柜上的藏香盒中拿出了那天雨夜时白玉书送我的那管檀香。抽出一根闻了闻，又拿出从窦大仙处拿回的檀香抽一根互相比对，发现味道一致，做香的手法配料如出一辙，只是我的香闻着却似乎又多了一味东西。

思来想去想不出什么头绪，便点了一支自己的香睡了。睡梦中似乎有人来到我的身边躺下从背后拥抱着我，我迷蒙中转过身钻进他的怀里沉沉睡去，好熟悉的味道，好熟悉的身子，好安稳的夜。

清晨醒来，发现床铺一侧有些凌乱，他是真的来过。心下又不敢太确定，只是盼着黑夜再度来临，这次一定告诫自己不要睡去。

一天无事，只是春情难遣。白天太长了，过了许久也不过是未时，无奈只好来到“悦风亭”内登高远眺。

远处石拱桥两边的彼岸花殷红殷红，如一片血的汪洋，随风起着波浪。

我四顾望望，在石桌旁坐下，抚了抚桌面。曾经遗留在桌面上的香灰早已随风飘散，无处寻觅。厌厌凝思，手托着腮等着日落。

“你在想什么？”一个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侧头一看原来是金舟，不知他何时到来，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多久了。

他熟稔的靠近我看着我的脸，似笑非笑：“你在想什么？你在这呆呆的坐了很久了。”

我面色一红，强装镇定：“没什么，只是日头有些大，犯了会儿困。”

金舟看看我不自在的神情，有些意味深长的笑笑：“想跟我去走走吗？我看你有点精神不振。”

看看西沉的太阳，我摇摇头：“有些困乏，想早些休息。”

金舟不以为意，眼神古怪地看着我，伸出手在我额头上抚了一下说：“这丝头发遮住了你的眉梢，我喜欢看你眉头全露出来的样子。”

我慌忙站起身后退躲开：“金公子，请自重，你我好像还没有那么熟吧。”

“嗯，可我感觉跟你很熟了呢。”他缩回手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神有光在跳跃。看着他戏谑的样子，真的是在哪里见过，似曾相识。

我不禁看着他的面部，努力的想，还是毫无头绪。

“你看起来真的没有你的相貌那么聪明，空长了一副好面孔，可惜脑子有点迟钝。”他用手敲了敲我的额头一下，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远处的树影之中，想起了白玉书。

呆看了一会儿，对！我一拍脑门，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色已暮，我还在这发什么呆。我赶快跑回屋子点起烛火，抽出一支香来点上，坐在桌旁直勾勾盯着燃烧的香。

香雾缭绕，迷迷蒙蒙，随着空气的气流飘摆不定。香慢慢的燃烧着，红色的火星一点点的下沉，脑子开始混沌。

我努力使自己清醒着，脑子里却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嘴里不知不觉念出一首白居易的诗来：“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昏昏沉沉我似乎被人抱了起来，放在了床塌上。他有一双好熟悉的手，修长而轻巧，温暖而轻柔。我环抱着他不愿离开他的怀抱，只是纠缠着他的脖颈儿。

“你是否不要离开，能否长久的呆在我的身边？你让我日日思暮，思绪困顿难解。”

他不答话，只是觉得他的体温越发滚烫，喘息重重，这梦太旖旎。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症候来时，正是合适？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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