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诉琴

水开了，窦大仙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青玉小茶杯，放在我面前，泡好茶，给对面杯子倒上一杯，自己倒上一杯，最后又给我倒上一杯：“喝点水吧，点心干，容易噎着。”

我拿起青玉小杯小啜了口茶，继续往嘴里塞着点心。

“你今晚找我是要听你祖母的故事，还是专门来吃点心的？”窦大仙看着我静静的说。

“嗯，都是。”我对着窦大仙露齿一笑。

“比起你的祖母，你真是差远了，她在你这个年纪从不会嘴里还含着食物就对人说话，喝茶发出吸溜的声音。”窦大仙轻啜口茶缓缓说。

我放下手里点心，咽下嘴里一口点心说：“我自小就没有见过父母的面，记事起就在乱坟岗子里求生，苦不堪言，若不是祖母在那地狱之地找到我，我恐怕早成了孤魂野鬼。自从被祖母带在身边，祖母对我也不会多加约束，定什么规矩，只是任其我天性成长而已。”

“嗯，你祖母太过宠溺你了。”

“那倒不是，祖母虽然对我并不定那些规矩，想她是嫌那些规矩有时是束缚人的绳索，祖母对我说只要心底善良，保住处子之心，不生恶念，悲悯苍生，那些规矩有些时候不遵守也没有什么大碍。”

“你的祖母不是凡品，自然教的自然也都是好的，有道理的。”窦大仙慢慢品着茶。

“你带来的是一床什么样的琴？”窦大仙指指旁边桌案上的琴囊。

我回头看看，发现桌案上香炉里的香已经燃了大半，升腾出的烟丝被院中微风吹的飘飘渺渺。

我起身抱起琴囊打开绳结，将琴从琴囊中拿出。

“我给你带来一床琴，供您鉴赏弹奏。”

将琴摆放好，折叠好琴囊放在喝茶的桌案上。

“您移步过来看看。”我对窦大仙邀请着。

窦大仙起身从自己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琴桌旁：“嗯，看来是床好琴。”

我摆好琴凳，窦大仙坐上在琴旁闭目静坐一会儿，起势弹了一首《《碣石调·幽兰》，一曲终又弹了《流水》、《阳春白雪》，最后一曲《广陵散》。

琴音叮咚，曲子在窦大仙的手下倾泻而出，天地与万物相辅相生，流水与宇宙交相汇集，苍生生生死死，万物逝世轮回。十指生秋水，数声弹夕阳。

不知君此曲，曾断几人肠？

看着沉浸在琴曲里的窦大仙，心里不禁万分惋惜，如此人物，却如何落入魔道，让自己变成如此模样，可惜可叹。

琴案上的香炉里香早已燃尽，在孤清的月光照射下显得有些悲壮和凄凉。窦大仙坐在琴案旁久久不吭声，只是定定的坐着，好似与这些不动的物件已经融为一体了。

良久良久，月冷茶凉，炉灭，水干。

“你冷吗？”那堆安定了很久的物件里幽幽传出窦大仙的声音。

“不太冷。”我说。

“我去添点柴，煮点水。”

那堆静静的物件里一个人形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提起铜壶，走进屋内打了一壶水，顺便拿了一盒碳。重新烧好了水，倒好了茶，窦大仙坐定对我说：“我现在就开始说说你的祖母白乐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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