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之龙血玄黄（二十二）

艮墨池：我无父无母…无妻无子…老师和同门也…满手算来，日后灵堂之上，怕也就王上与顾兄会来看看了…

顾十安…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艮墨池：…以后可没人拉你说话了…

整日阎王脸，谁找你说话?就他无聊会找他。

顾十安…

艮墨池：…顾十安…送我回去吧…

说着要人送，依伏在栏杆上的人却未动。顾十安正奇怪，却眼尖的看见一滴血从栏上滴入湖中。

顾十安艮墨池！

忙去捞人回头，却又只能错手接了后仰的人。

顾十安艮墨池！

陵光艮卿！

一阵急行脚步而来，陵光便是来了。

陵光快，快传医士。

湖上亭中一时喧闹，滴入水中的血引得鱼来又听人声四散。想来那坐了半日的人不会再回来。

天璇的廷尉大人没了。

如其人所言，灵堂前门可罗雀。本因陵光在此，朝臣们还来祭拜一二，只是陵光见不得那些虚情之色，便是彻底闭了门。

自己曾以死脱身，顾十安也能猜测陵光该有多伤心。看着眼前沉默立棺侧的人，顾十安欲言又止。

陵光他最后…可曾说过什么…

自那日艮墨池亭栏上昏迷，直到最后，便再未睁过眼，更莫说留下只言片语。他就是那般守着，最后也未能和人再上说些什么…

顾十安他担心王上会为他伤怀…

顾十安答道。

陵光…还有呢…

顾十安…

还有…逐鹿无望早日成家…可闭嘴吧，这话他可说不出来…顾十安看了桌上牌位一眼。

顾十安还有…担忧王上大业未成…

陵光…大业…已经不重要了…

你们一个一个离开我，都是为了这什么虚妄的大业…就算哪日大业已成，孤王也成了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顾十安王上？！

顾十安正担心陵光再次一蹶不振，这可不是前兆?!

陵光孤王，真正是怕了…

生来为一国之储君，国力强盛，陵光何曾言怕。当日裘振之死他只是后悔难当，公孙之死他痛心疾首，现在，他却是怕了。裘振自小为伴，公孙为天璇臣民，艮墨池却只是奉师命而来利用天璇之策而已。

知遇之恩…呵，等他真正对人放心下来，他却已是苟延残喘之身。聪明如他，如何不知孤王的试探…他对我如此信任，一心托付，我也没能护住他…陵光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配不上他们信任和忠心…他辜负了他们一番赤忱。

陵光裘振…

四下无人，顾十安却是心里一震。自他回来，自二人之间坦白，这是王上第一次叫他这个名字…

顾十安：王上。

陵光你是不是对孤王很失望…

陵光一直想问，只是一直在逃避罢了。

失望?这从何说起啊！?顾十安心惊忙是跪下。

顾十安王上!?这…

陵光你为孤王假死避世，孤王却没能领会你的意思，虚度光阴，现如今大业难求，时机不再，你该是失望透顶…

顾十安王上，臣绝无此意!王上康健，天璇安泰，臣等便是心满意足。更何况成就大业本就是可遇不可求之事，此等牺牲亦是常理。王上你…

顾十安忙开口解释，只是，

陵光牺牲…

陵光苦笑。

陵光此番牺牲，倒叫孤王如何承受…

顾十安…

顾十安向来不会宽慰人，见陵光难持又咬牙。

顾十安…艮先生本就担心王上伤怀，王上此番，叫艮先生难安了。

艮墨池的棺身还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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