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向师兄:“这就完了?明明那会儿觉得我快死了吖!”我突然觉得世道不公,快死的人竟然没事人一样,难道,我才是怪物?我又想起自己布满鳞片的胳膊。
“可你没死啊,有什么可抱怨的?”师兄说着又端了碗去吃,这回吃的更大声。
“师兄,我的身体里,是不是有个怪物?”我后怕地看着他问。
他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盘着一条腿一面吃一面对我说:“你可能是中了什么毒,能有什么怪物?我看你本身就是怪物,我对你多好,你竟然在师父面前告我的状?说我虐待你?我怎么虐待你了?不就让你多走几步路吗?不就让你化了几次缘吗?至不至于?啊?”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他冷冷一笑说:“你说梦话来着,小子,下次做梦记得小声点,切,狼心狗肺!”他说着,听见有人敲门,他应了一声,走过去开门,看见月儿走进来,手里托着个木盘,上面放着碗碟。
“待遇果然不一样,我就一碗面,他就有肉有菜,丫头,你公平一点好不好?我也出了很大的力呐。”师兄怨声载道地说着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走到床边来,月儿侧头看见我,苍白的小脸顿时有了颜色,笑着向我跑来双手撑着床沿看向我:“凌苍哥哥,你好啦?没事了吗?伤口还疼吗?”
我微笑着摇摇头说:“嗯,我好啦。”心里却在,师兄啊师兄,好歹我们相处了几年,看看人家都知道多问几句,你就知道训我!
师兄把托盘放在床沿了对月儿说:“你来招呼他吧,我去洗把脸睡觉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月儿要给我喂,我忙说我自己可以,端了碗大口吃着,觉得味道很可口。
“凌寻哥哥怎么了?不高兴的样子。”月儿坐在一边问我。
我摇摇头说:“他发神经呗。”
“其实,这次你能好的这么快,全是他救你来着。”月儿由衷地说着,我一怔:“他救我?”
月儿点点头:“对呀,他一路抱着你发了疯似地回到客栈,把我们全关在门外,也不许我进来,然后我在门缝看见他从手腕上割了血让你喝,然后就一直守着你,守了两日,不眠不休,后来见你有了生机,会呼吸了,才让我煮了碗面吃的。”
我哑然地听着这些,月儿接着说:“就是奇怪明明当时看见你身上流了那么多的血,还被那个姐姐用刀刺,可是凌寻哥哥却说你只是受了皮外伤,不过看见你好了,我想当时我是被吓坏了才以为你……”她没有说下去。
我却听得悚然。
我知道当时自己的情况,我也知道我哪里中了刀,上次是心口,这次也是,而我上一回能安然醒来,和这回一样,莫非全是师兄……难道,他真的知道什么,或者,他,也是怪物,会妖法?
如果他真是什么什么精怪,故意变成凡人,却并不曾伤我,那么,就是个好妖,大师父让他陪着我,必然也是知道的,或者是大师父英明神武,知道我会遇劫受伤有损性命,而他能救我。
这么想来,还是大师父有法眼智慧。
我放下碗就要下床,月儿拦我:“凌苍哥哥,你要去哪?”
我一面穿鞋一面说:“去看师兄。”我说完也不等她回话就往外跑,站在走廊上又疑惑了,我俩一个房间,他去哪睡了?
正在想,就听见了打鼾声,就来自隔壁,我小心地贴耳去听,身后月儿说:“房间有空余,伯伯让他睡这的。”她是知道我找什么,我冲她点点头,然后推门而入,看见师兄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鼾声如雷。
我轻轻走到床边坐下依着床头看着他,以前我总在想,长成这样的人都出家修行太没天理,现在想来,若是我猜测的不错,那么以他的身份住在寺院也是合理。
我双手握成拳支在下巴下方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妖,不过,他不说,我也不问,免得暴露的太多,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就不好了,师兄,你放心,你的秘密我会替你保守。
不过,话说,他是妖的话,我又是什么?我的右臂可是真会变成什么兽的,但我又确定我自己是个人类,如假包换,因为我有爹也有娘,只能说明,我的身体被什么附体罢了,师兄用他的血替我换命,也许他也有法子替我想办法,至少,这个什么兽没害我,还让我在一瞬间变得强大,我已经不强求什么了。
大师父在哪呢?我的爹娘又在哪呢?唉,我以为自己命苦,没人要,现在却更苦,有个妖精师兄,还有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在身体里,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怎么就在他床畔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很香,连梦也没做,直到听见师兄惊呼一声这才猛地惊醒,看见他瞪着我:“你在这儿干嘛?想吓死我?”
我揉揉眼睛,看向窗外,外面天色大亮,似乎已然过午。
我再看他说:“不管我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附了体,至少以后,遇到什么惊险,我可以保护你,但如果,那东西去不掉,或者让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比如杀人放火之类的,比如伤你什么的,你直管出手,别让我伤了谁,那会我已经觉得我无法控制它,我甚至想,不如把它砍了。”我抬了抬右手。
他无语地白了我一眼,伸手推着我的额头把我推翻在地,他侧坐在床沿上开始穿鞋一面说:“你这破脑袋里一天不知道是不是进了耗子,砍了就行的话,万一它从你的右手跑到左手呢?再跑到左右腿呢,跑进脑袋呢?全砍了?以后找个道士给你看看,赶紧,该干嘛干嘛去,看见你就烦。”
说完起身拿了木盆去打水,我坐在地上苦笑了一声。
吃了饭,我和师兄就告辞,这个鱼城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人变成鱼了,而我们也该继续出发。
师兄背着行李在前边已经走出老远,我则还站在桥头,面前站着红了眼眶的月儿。
“不回来,也可以给我写信的对不对?行吗?”她可怜巴巴地对我说。
我用力地点点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以后要好好照料自己,我做了这个送给你。”她说着,展开手掌,上面有一个红色的绳子上面还挂着一个玉色的小珠子。
“我能替你戴上吗?是我从寺里求来的,可保平安,你别摘,好吗?”她仰头看我,眼泪汪汪的。
我还是用力地点点头伸出左手,她拈着那根绳子缠在我的手腕上,我看见那红绳里还几根细细的黑色发丝。
我抬起手来细细打量,认真地对她说:“我会好好保存着它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缘,我们还会相见,若是不见,我也会向佛祖替你祈福,保佑你平安。”
她的眼泪便跌落下来,哽咽着对我说:“那,若有来生,你愿意……”
我垂了垂头,我不敢向她承诺什么,但当我再看到她那期盼的眸子时,依然忍不住开口说:“若是那样,我便来寻你。”
她的眼睛如珠串一般地跌落,面上却是笑的:“好的,凌苍哥哥,我等你。”
我转身而去,不敢回头,因为我知道,我若回头,她必在桥头张望,等着来世的那天,我觉得,也许我错了,不该承诺,可是,又让我如何不承诺。
我一直垂着头,眼光只是看着左手腕上的那条红绳,眼神变得模糊,什么时候出的城也全然不知,等我终于抬起头时,却惊讶,竟然已走出了这么远,回头处,再也不见鱼城半个影子。
“好了,走吧,天就要黑了。”师兄走来搭着我的肩膀。
“将来,我们再回来一次好吗?”我的眼睛在那群山中搜寻着对师兄说,师兄叹一口气说:“好,我陪你,走吧痴情种,也许到下一个城池,你又会遇到一个绝色佳人,就把这个小丫头忘了。”
“放屁,当我是你啊?”我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跟着他打成一团滚下山去了。
佛说: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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