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白居易《大林寺桃花》
和月儿回到客栈,大胡须掌柜给我找了件他小伙计穿的旧衫子给我换过。
我拿着我的破僧袍在屋里缝补。
师兄不在,许是和那女子在一处,我一面想着一面认真的缝,却还是扎了几下手指,血珠子顶在指尖,像那个女子耳垂上的红珠。
“凌苍哥哥,你还会缝衣裳哪?”月儿端了茶水进来,一眼瞧见我缝衣裳倒是惊讶的很。
我耸耸肩说:“我们出门在外,总要学会些日常。”我低头咬断线,翻过衣袖来让她看,“怎么样,还不错吧?”她看了一眼,一脸的嫌弃。
“我比师兄缝的好多了,这要是换成他缝,这只袖子一准穿不进胳膊去。”我还是挺满意自己的手工活的,又翻过帽子来缝,结果被月儿一把拿过去:“还是我帮你吧,你这袖子缝的,唉……”她一副无法形容的表情摇了摇头。
我由她缝着,自己倒了两杯茶,推到她面前一杯,自己双手握了一杯低头喝,再转过头看向窗外,阳光已经清亮的多,那片湖也不像夜里那么幽深的颜色,一些人正在处理那坨鱼尸。
我回过头来看见月儿正认真地替我缝衣裳,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无比纯净,往后便是守着这样一个女子,该是再无所示的吧。
可是这念头只在心头一瞬便被我扼止了,我低头看着茶杯里的茶,水中倒映着我的面容,我一无所长,样貌丑陋,如何配得上心中所想的日子,而且,我的身体似乎还有异变,我终归是不能过自己想要的日子的。
“凌苍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对面的月儿抬头看见我对着茶杯发呆,开口问。
“哦,没什么。”我淡淡地笑着来掩饰内心的波澜,于是又抬头看她,她对我甜甜一笑又低头去,我想起师兄的话,终于遇上一个胆大的笨蛋,可是,我又有何德行。
对面的姑娘在替我缝补衣裳,替我打水烧饭,我又能给她什么?我不傻,自是能看出她的心意,可是,我却承受不起,于是我开口说:“我和师兄,曾在寺院里过活。”她抬眼看向我点了点头等着下文。
我对不上她的眸子,只得看向窗外:“以为此生就寄托于此,可是寺院失火,师父和其他师兄都四散不见,我们只得满天下的找。其实,是否能寻得见是另一种说法,只是,我们,终是会要这么走下去,也不知道要走去哪,将来又停在哪,一切都是命数,但,唯一的命数,便不能停下来,千山万水的,走过一处地方就是唯一,或许此生就再也不能有第二次的经过,什么也不能留下,也不能带走,你,懂吗?”
我说罢,转头看向她,却惊讶于她的眼中竟噙了泪水,见我看她慌忙地低下头去点了点头,我心头一酸,有些不安,想抬手,只是紧紧地握着杯身,无计可施。
“我,祈望你,将来……”我平时怼师兄的词一套一套,讨打的技术也很过硬,可是现在却像没了舌头,嘴巴也给粘起来似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的头垂的更低,手底下却是认真地缝着,我看那针脚只是细细密密的,她说:“我给你缝的结实一些,省得再破了,往后,遇到凶险,能逃就逃,别伤了自己才好。”
“我,记下了。”我说这四个字,鼻头却也跟着发酸,往年只有大师父这么叮嘱我,要处处小心,别给自己惹了麻烦,遇到危险记得先护自己,这几多年,没人再这么叮嘱我,今日被她说出口,心头的一根弦便又被拨动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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