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团暗色,沈攻玉站起身来。
他这一起身,才发现此时两人早已不在原先的破庙里了。面前是一处僻静的宅院,四周围墙环合,一扇红漆木门上还落着锁。
他朝沈如晦看去,见他身上也早不满那细小的划痕,只是衣服不如玉山观袍一般耐得住划,连带着身上都是细小的血痕。
沈攻玉一皱眉,“伤你的是什么东西?”
沈如晦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衣衫,无奈的扯了扯衣襟,摇头笑道:“你倒是晕的痛快,那瓷像不知是个什么东西,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说着他将外衫脱下,那修竹攒花的外衫早被他撕开来当绑带用了,此刻一副破烂样子挂在身上,道真还不如不穿来的立整。
“进庙时我便仔细看过,那庙中该是没有其他东西了。”沈如晦将外衫丢到一边,指尖轻触自己的脖颈,登时疼的一哆嗦。
“可当时似乎有数道细线绕在身周,一时被缠的脱不开身,再晚一刻我便也是行知那副被人夺了气血的样子了。”
沈攻玉上前攥住他的指尖,划出一道天地灵痕来敷在他项上。
“当日张府中他一道神识就能将你们困住,想来也不是好惹的。”见他皱着眉,沈攻玉撤开了手。他打量起四周,见这一片萧索地界,开口问道:“这又是什么地方?”
沈如晦站在他身旁,项间温热的触觉还未散去。他身后矗立着一座宅院,大门敞开着没有一丝响动。
半晌,他面色凝重的说道,“你若是位列仙班的,可听过生祭一说?”
沈攻玉想了想,摇头道:“世间怕是连我的庙宇都没有,自然不会做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那便是了,”沈如晦看着那宅院,满眼一片萧索中立着一尊半身神像,“若是天上连年旱灾,人间便只好向鬼仙生祭了。”
说着他话锋一转,“你失去意识后,那瓷像就在你身后,像是要将我逼到哪里似的。”
沈如晦看着宅院上空朝沈攻玉说道:“那角落里有一方虚镜,若我没有想错,此刻我们的元神就在镜中。”
沈攻玉朝他视线的方向看去,目之所及果然一片皓月繁星;他稍一思索,云袖翻腾间便要借由灵力强行冲开顶天。
见状沈如晦忙将他拦下,“你可知道这虚镜又叫什么?”
沈攻玉摇了摇头,倒是听话的将灵力收束起来。
沈如晦轻叹一声,接着说道,“束仙镜。”
“当年第一位飞升的鬼仙便是用它夺了一位仙官的灵力,你若没有十全的把握破掉它,便会遭它反噬。”他看向沈攻玉,言语间满身疑虑,“只是这东西无论如何都是不应在人间的啊。”
“当日张府中那鬼仙的灵识你可觉得有异?”沈攻玉说道,“我倒是从未见过那样的仙官,一身鬼气。”
“唉,”沈如晦头疼道,“你这一觉,究竟是睡了几百年啊!”
“所谓鬼仙,是鬼修者借由外物弑神而成的。昨日我叫行知不要动手,承的便是这个因果。”
“鬼仙这道修的是人神共愤,但却是实打实的位列仙班。你若不是鬼修却弑神,这一道天雷劈下来,怕是连沫都见不着了。”
“这束仙镜本是以为尸解的仙官托付后人的回魂之物,误打误撞的叫那鬼修飞升成仙,怨气累积,最后竟也能锁住元神了。”
沈如晦将事情说完,抬眼朝那宅院看去。那一道红彤彤木门,倒像是阎罗王殿中的鬼火一般。
“可如今就算不管束仙镜,这宅院里的东西也不是好打发的。”
眼前一方宅院皆是破败之景,院中杂草堆积,有几处的杂草被突兀的压过,枯黄的枝条上沾着血迹。
可沈如晦瞧这景象是越看越觉得熟悉,他同沈攻玉朝前走到门口,将那虚掩着的门轻轻一推,随着门轴一声闷响,主厅的场景落入两人眼中。
这宅院建得二层小楼,那必是达官贵人才住得起的宅院。
主厅内整洁如新,桌具一应俱全,门口正对的一张茶台,连茶水都是刚沏好的,还蒸腾着冒着热气。
沈如晦瞧着那茶具,总觉得其中哪里不对,他看着那杯具,忽然抓住沈攻玉的手问道,“相知,这可是你初见我时的那只玉杯?”
猛然被他攥住腕子,沈攻玉倒也没有太多表情。他顺着茶台看去,见一盏玉杯正放在面上,面上升着白雾,好似一盏热腾腾的好茶正等人来品。
似是感受到沈攻玉的目光,屋内忽然一声轻笑,两人杯子应声而落,“咚”的一声倒在茶台上。
杯子一倒,两人着才看清,那杯中装的哪里是什么茶水,分明就是一杯的人血!那血还未凝固,带着温热的锈味洒在地上。
随着那杯子落地,两人身后的房门猛然关紧。屋内招摇着点起一丝幽幽烛火。
那烛火照亮的范围不大,却刚好能看清大堂内的布局。此刻那一摊血像是被人抹开,猩红的手印直朝向沈攻玉两人行来。
沈如晦稍一抬头,惊见那烛台边上竟立着一双人足,登时心里一紧,超后退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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