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带着一种难以说出口的喜悦离开,他想起曾经与陛下说过的话。
“我要娶的新妇是一见便知是她,如果没有,我愿终生不娶。”
那不正和程姎所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么?于千万人之中的遇见。
那夜他心忧阿母,驭马奔驰,山道蜿蜒,夜路漆黑,却见她提灯而来。
少女丹唇皓齿,秋水为眸,盈盈望他,这便是一眼万年,不过如此。
次日,万萋萋兴致冲冲地拉着她们前去骑马,只可惜王夫人有事叫住了她。
而少商则被万府花园中的一座木桥吸引,“姎姎阿姊,要不你先去马场那边看看,我等会就来。”
程姎知晓她向来喜欢这个,便也不打扰,自己去了马场。
而马场边,马奴已经牵来了三匹母马,都是眼神柔和,瞧着便性格乖顺。
想必萋萋也是事先嘱咐下人挑选了的,程姎今日换了一身浅紫交领海棠裙。
头上还戴着今晨万萋萋硬簪上的海棠花发簪,似一片紫色的云霞,温柔缱绻。
她拍了拍其中一匹母马,那马儿便乖巧地低头,程姎眼里闪过怀念。
她怀念的是曾经那些世界里纵马潇洒的肆意,程姎的这个身份无论再如何,也不能那般。
葛氏一家对她极好,诗书礼乐都是花了心思培养,但于骑射一道却是从未要让程姎精通。
便是葛舅母曾经祖上也是显贵之女,却也只是简单的讲过骑射之礼。
原因很简单,他们规划的是才女形象,而她的父亲程始又是个弱质书生,更不会提供马匹场地。
但说实际,深渊美人自己是爱骑马的,尤其是骑着马驰骋在山道,驰骋在草原,驰骋在天地间。
不止是男人爱速度与激情,女子也会迷恋上骑着好马那迎风奔腾,万事万物都被甩在脑后的快感。
“程三娘子是要骑马么?”
她回头,却是少有的见到凌不疑卸甲,穿着一身柔蓝色的常服。
可即便卸去了将军战甲,他那带着肃杀荒芜的军人气息却是掩盖不了的。
程姎这样想着,却只作吓了一跳般摇摇头。
凌不疑却觉得她越发可爱,走近摸着那一匹她看中的母马。
“我记得初相见时,三娘子甚至敢双眼直视,命令凌某,怎么现在却连一眼也懒得瞧?”
紫衣簪花的美人愣了下,他说的是那次她未确定身份,便命令她不许靠近马车的事情。
“那时是我多疑,只是方才凌将军出声,我被吓了一跳。”
程姎不得不解释,然后又笑着道谢:
“花灯节时,凌将军救了我,还有裕昌公主深沉,将军拿出那绊马索,又帮了我和少商,我应当多谢凌将军的。”
凌不疑那双深邃的眼便带着愉悦的神采,他拍了拍马背。
“既然如此谢我,为何从不与我开口说话。便是昨夜万府相遇,三娘子也不曾打个招呼?”
不知为何,少年将军的话听起来倒有几分闺怨的意思。
程姎惊讶地看他,凌不疑仿佛才觉察出自己的话似乎不妥当,耳根子悄悄红了起来。
可越是这样,将军就越不肯认输,只用那张俊美异常的脸牢牢盯着少女等待回复。
“凌将军,少年有为又地位超然,我,我岂敢轻易搭话,恐遭人误会,反倒牵连凌将军的名声。”
她故意控制着角度,控制着呼吸,让少年也看到她泛红的脸颊,与急促的呼吸。
“没有误会,不会牵连,你什么时候想找我说话都可以。”
少年情动,正是热烈,凌不疑想都不想便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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