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皇家别院中,已经知晓白日发生的牛栏街刺杀的婉儿在等候着范闲的到来。
子时,黑色夜行衣的少年一如往常一样从窗户中出现。
只是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了灿烂的笑容,和明亮的神情。
他像是一只受了伤却又骄傲的野兽,伫立在婉儿身前。
“我听说了。”
婉儿看着他,眼睛微红:
“我听说牛栏街刺杀很是危险,有人伤亡,我很担心你。”
“滕梓荆。。。”
范闲几乎是颤抖着念出这个名字:
“他死了!他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婉儿用一种洞悉他全部悲伤与痛苦的眼神望着他:
“他是你的朋友是么?”
范闲一下子红了眼,咬着牙齿骂道:
“他是个笨蛋!”
林婉儿却注意到了他因为过度悲伤而僵硬的身体此刻都在发抖。
少女带着幽香的体温上前,她握住了他的手,拉着他缓缓坐下。
“和我说说他的事情,好么?”
分明是一个再脆弱纤细不过的女孩,此刻却仿佛能支撑起范闲所有的悲伤和绝望。
范闲抱着她,一边说着和滕梓荆认识的过往,一边终于控制不住地落泪。
待到说完这个故事,范闲已经哭到麻木,只是尤自问着:
“他早就说过了,遇到危险就先走的,才不会为了点银钱送命。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死了?”
林婉儿只是温柔地看着他,这是被世界钟爱的主角,同样也是被命运波澜绑定的不幸者。
他的故事和人生足够精彩,可得到的也许和失去的一样多。
“其实,他早就告诉你答案了。”
范闲不解地看着婉儿,婉儿告诉他:
“就是今日他和你说的那一句,这世上,若没有让你甘愿赴死的人,活着何其无趣。”
范闲抬眸,又是一滴泪落下,“可他说的是家人。”
“对他来说,你也是家人!”
柳叶弯眉,清冷眉目的少女此时犹如神明,她牢牢握住范闲的手:
“他虽身死,却死而无憾。”
范闲紧紧抱住婉儿,少男和少女的泪水交织,他终于将所有悲伤压抑的情绪都释放出来。
这一夜,范闲都呆在婉儿的房间里,所幸王姑姑正好替长公主出门办事,无人打扰。
待到新一轮太阳的光亮从窗边映入,婉儿这才提醒范闲:
“你该走了,不然就走不了了!”
范闲这种时候才颇有些腼腆,竟让婉儿安慰了自己一夜。
“没什么的,你看今天的太阳再次升起,一切都会变好的。”
翻身离开的范闲耳边最后回荡的是婉儿的话语。
是啊,太阳升起来,他便该停止啼哭,做该做的事情。
监查院,范闲前去查问昨日牛栏街刺杀的案情。
熟料王启年却告诉他,“大人,监查院要放走程巨树。”
院长陈萍萍不在京都,如今监查院所有事宜都由一处主办朱格处理。
范闲便知道这所谓放走的程巨树是朱格安排。
于是他当即拿出提司令牌追问朱格为何如此?
朱格见他誓不罢休这才告知内情,说庆国北境即将与北齐开战,只是战机需得由庆国控制。
如此一来杀掉程巨树,很可能现在会打乱军队部署。
而且朱格还有一个消息,程巨树与北齐一个将领有旧,保下他便愿意提供军情细报。
“所以你将人命当成交易?”范闲咬牙怒吼。
朱格却道:“以大局为重,何况死的不过是一个护卫。”
“不过是一个护卫?
朱大人,门口那块碑石上写着,人该生而平等,并无高低贵贱之别。
这是监查院立足之本啊!”
范闲含泪咆哮,“护卫也是人!也是他孩子的父亲,是他妻子的丈夫!是他家里唯一的依靠!”
声音吸引了其他院中的监查院同僚,三五成堆聚在一处主办门口。
朱格却是沉默,一脸不为所动,他早已习惯了用人命权衡大局。
而眼前的少年却还未曾习惯,一腔热血,满身义愤。
“杀人偿命,本就是律法铁条!如今亡者尸骨未寒,你却要释放杀人凶手!
敢问国法何在!天理何存!”
朱格握紧拳头,他亦是含着怒意:“此事已有定论!”
继而拍桌喊道:“来人,传我命令,程巨树一事由我一处处理,其余各处就算有提司腰牌也不可靠近程巨树半步!”
俊美的少年问道:“朱大人,你可心安?”
离开一处主办,范闲握拳走到那代表着监查院立足之本的石碑上:
我希望庆国之法,为生民而立;
不因高贵容忍,不因贫穷剥夺;
无不白之冤,无强加之罪,遵法如仗剑,破魍魉迷崇,不求神明
。。。。。。
他久久不语,直到王启年上前关心,范闲才问:“王启年,这上面的话有人信么?”
“大人。”王启年神色悲伤,却仍劝慰:“事已至此,大人已经尽力。”
却没瞧见那为友人身亡换上黑衣哀悼的少年,眼里是深深的渴望公平与正义的决心。
鲜花加更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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