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离开京都的早晨,林婉儿说到做到没有再去送别,反倒是范闲去了。
不过回来后,不知道是长公主说了什么还是这几日婉儿的表现让范闲产生了误会,他显得很内疚。
应该是以为林婉儿为了他和这个世界的母亲决裂了吧,所以少年在偷偷半夜翻墙的时候,说了好多遍的这辈子一定会对婉儿很好很好。
柳叶弯眉,身子纤弱的少女只是微笑着点头,偶尔还会开个玩笑:
“那就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
范闲还认认真真想了,“金甲圣衣倒是不难,只是七彩祥云我该怎么弄呢?”
婉儿就捂唇偷笑,“我就是逗你玩的!再说,你也不是那大闹天宫的孙大圣啊!”
少年点头,然后拽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没错,我也不希望你成为紫霞。我们是要白头偕老一辈子的!”
婉儿不自觉低落了下,转而又露出笑来,“若是老了,也许你就会觉得我不好看了呢?”
范闲立即睁眼辩驳,俊美的少年可会说话了,“婉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我心中最好看的女人!
再说,你老了,我也老了,说不定你还要嫌弃我这个没牙的老翁呢!”
白衣的少女抿唇笑了起来,“只怕我的牙掉的更快,好歹你还是个习武之人。”
再聊了几句,范闲就哄婉儿睡觉了,他身体强健熬夜倒是无所谓,不过婉儿身子方才调养好些,还是需要注意休息的。
于是,少女就闭眼躺在床榻上,范闲就半坐在床前,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睡觉。
婉儿闭了眼还是感受到灼灼目光,不由睁眼抗议,“你这样看我,如何叫我安睡啊?”
范闲就耸了耸肩,“不看你,我多无聊啊!你乖乖闭眼,我不和你说话,你慢慢就睡过去了。”
少女试图抽出被他紧紧握着的手,无果,最后还是不知不觉间呼吸变重,放松地睡了过去。
范闲这才松手,将她的手也塞到被子里,又坐在床榻边支着一只手看她的睡颜,觉得无论怎样都可爱。
他是对婉儿感到歉疚的,之前她分明也是重视身为长公主的母亲,即便对方不怎么称职。
可在他与长公主相争之后,婉儿便或多或少地给了提醒,那时候范闲就明白自己在婉儿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
直到长公主离开京都时,他与其说是送别不如说是扎心,就是要亲眼看着那个害死滕梓荆的女人落魄如丧家之犬离开京都。
可当长公主对于他其他言辞都颇有风度,唯有提到婉儿却破了心防时,在报仇的快感,对于婉儿的歉疚之外,还有几分愉悦。
是的,范闲在为婉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而快乐,他知道这个世上许多人是为了母亲叶轻眉而亲近他,选择他。
与其说是在帮范闲,倒不如只是说在帮叶轻眉的儿子,无论她的儿子是谁,都会收获这些。
但是林婉儿不一样,她和这个世界的人都不一样,只有她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真正懂得自己。
范闲啊一直很孤独,可当这样的人出现,就犹如在层层的迷雾中出现了一束光,且那道真真正正只为他而亮起。
所以,范闲很高兴,他觉得婉儿才是他在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的落脚点,她才是他想与这个世界真正建立联系的锚点。
也正因此,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在庆帝以婉儿的婚约为要挟时,答应出使北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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