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已经刺穿箫问歌的身体。
他惊愕的转身,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一张刀削的面孔上面已经渐渐生出了皱纹,就连眼角也生出了鱼尾纹。
满脸胡茬。
这张脸箫问歌再熟悉不过,他的嘴角不断抽搐,身体因为剑伤痉挛着。
所有人都仿佛静止了一般,他们都痴痴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因为这实在太过令人震惊,他们从来没有想到无所不能的萧老大竟然被人一剑刺穿。
萧雪鸿目光中忽然绽放出光芒,他仿佛见到了救世之主一般。
箫问歌脑袋垂下,他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看着洞穿自己身体的剑,他久久无法平静。
他的眼中忽然充满了绝望,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他的全身,他捂着胸前的剑忽然弯下腰跪在了雪地中。
“是你!”他咧嘴道。
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站在他面前的人傲然挺立,他的脸上充满了笑意。
他如同望着一个老朋友般望着眼前的箫问歌,他忽然笑了,道:“你永远也不会想到是这样一个结局!”
箫问歌摇头道:“我的确想不到,更想不到你竟然还没有死。”
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谁,正是江龙。
他犹如一个浪子般踏入战场,一脸轻松写意,只一剑,就彻底改变了这一场战争的走向。
江龙整个人变得很沧桑,与从前意气风发的他相比较已经变得衰老了许多。
江龙叹了口气,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死了你却找不到尸体?”
箫问歌长嘘一口气,“我的确想过,但你若是知道古西城处理尸体的方式你就绝不会再去寻找。”
“难道很残忍吗?”江龙问道。
箫问歌道:“古西城处理尸体绝不会让你找到一丝痕迹,被杀的那个人仿佛人间蒸发,若你想要找到,绝无可能。”
古西城虽不是这个残忍的宗派,但他们处理尸体的确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他们处理尸体的方式很特殊,没有人知道他们知道究竟是如何处理的。
大家从来不会问那具尸体去了哪里。
只要古西城说他死了,那么那个人一定死了。
可是江龙是个意外。
他不仅没有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他们非但想不到,甚至是连想都不敢想,所以以至于他什么出现,根本没有人在乎。
没人认识他,他终日带着斗笠,从来没有露出过他的真面目。
江龙淡淡的笑了笑,“可是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死?”
箫问歌不解道:“为什么?”
江龙道:“因为一个人!”
箫问歌道:“谁?”
江龙没有回答,他静静的看着箫问歌。
“我!”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箫问歌整个人忽然愣住了,他自嘲一笑。
已经不用再去看,这个人的如此有特色,怎么还用得着回头去看呢?
除了姑姑,没有别人!
当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箫问歌眼中多了一丝绝望。
“你永远也想不到会是我吧?”孙姑突然发问。
箫问歌身体如遭雷击般定在原地,没有人知道此刻他是什么感受,因为没有人会去关心。
箫问歌叹了口气,黯然道:“我的确没想到。”
他艰难的看着孙姑,眼中的绝望忽然烟消云散。
“这一切本就该结束了,只不过,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结果。”
“我原本以为你绝不会发现这件事,可是你终究还是发现,而且成功的避免了一切。”
“也许这一切早已注定,我的失败绝不是偶然。”
他依旧不甘心,几十年的忍耐和努力最终付诸东流,这是多少人都无法接受的事实。
孙姑理解,解释道:“你也许不明白我是如何发现这件事情,但我现在已经可以告诉你。”
“究竟是如何发现的?”箫问歌问道。
孙姑道:“在江龙出现的那一夜!”
“那一夜究竟怎么了?”箫问歌迫切想知道答案,因为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
孙姑叹道:“那时候他的刀本来是要刺向我的,可是小玉挡在了我的身前。”
“江龙犹豫了,因为他不会去杀一个孩子,所以在那一刹那,我瞬间出手。”
“我卸下了他的武器,可是也就是刹那,我发现了他手臂上的斑点,那是他出生时就有的胎记。”
“无论他长大变成了什么样子,那个胎记绝不会作假,也就是因为那个胎记我认出了他。”
江龙补充道:“那时候我一开始是绝不会相信的,可是通过后来的一点一滴,我发现她真的没有我所想象的那般恶毒而狠厉。”
“她反而是一个温柔和蔼的人,我既然是她所生,她是我的母亲,我理应待在她的身边,为她做事,尽一个做儿子的职责。”
箫问歌自嘲一笑,他只能在心里苦笑。
一个孩子找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本应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自己却那么难以接受,那么的厌恶呢?
他不甘道:“难道我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你全然不顾了吗?”
江龙垂下头,道:“你让我杀自己的母亲,我做不到。”
箫问歌的声音逐渐冰冷,“真是个废物东西!跟你的母亲一样!忘恩负义!”
他一字一句缓缓道,声音并没有因为受了重伤而减弱丝毫。
他每说出一个字,心中仿佛都在滴血。
江龙道:“我已经报恩,你让我去杀城主,我照做了,可是实力不济,没有达到你想要的效果,这并不是我的错。”
箫问歌已经几近咆哮:“难道是我的错啦?!”
“啊——”
他仰天长啸,声音苍凉悲切。
所有人听到这悲切而孤寂的声音无不心神一震。
他们的灵魂似乎都已经被震慑到了。
究竟是怎么样的不甘和悲切才能让一个人发出这样的咆哮?
他们的心中都不禁凛然。
萧雪鸿忽然站了出来,道:“不,你并没错,错的是这个江湖,是古西城,是古西城的地契。”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一切的起因均是因为这江湖的名利,若是这个江湖没有名利,也许你就不会去争霸,自然就没有了这后面的一切。”
箫问歌轻笑一声。
他整个身子忽然倒下。
萧雪鸿赶紧过去扶住了他。
箫问歌的面色忽然变得红润起来,仿佛色泽更加鲜艳,布满了皱纹的脸颊似乎变得更加年轻,他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几十岁,变得更加的充满生机活力。
可是萧雪鸿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箫问歌的时间已经不多。
箫问歌忽然伸出了手。
萧雪鸿理解,他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雪鸿。”箫问歌轻声唤道。
“我在!”萧雪鸿整个人都变得肃穆。
箫问歌咧嘴一笑,鲜血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
他艰难道:“永远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最难得的就是亲情,绝不要让你的儿子再经历像义父和像你一样的生活!”
萧雪鸿泪已决堤。
“是!义父!”
他的声音已变得悲切。
江龙也握住了箫问歌的手。
冰已消融,雪已融化。
所有的恩怨在这一刻已经烟消雨散。
这一幕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有的只是温情,有的只是亲情。
他们虽然都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但箫问歌的心中到最后所能想到的却也只有萧雪鸿和江龙。
他苦笑道:“许庸已死,我也即将死去,往事随风,落雪孤鸿,最后都敌不过岁月的痕迹。”
他的声音已变得很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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