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的肆虐令人难以睁开眼睛。
方才的信号筒即使在这样灰暗的天穹下依然清晰可见,如果他们不赶紧离开那个客栈,不出多久,那里必定会被围的水泄不通,他的同伙一定会立马赶过来。
三个人,三匹马,驰骋在无边的旷野,夜色一望不到边际。
青衣男骑着马,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但依旧大声道:“多谢朋友方才相助我们两人。”
蓝大袄男也附和着道:“没错,若不是这位朋友,我们两人方才肯定丧命于此地了。”
萧雪鸿依旧认真的骑着马,他并没有多少兴趣去管那些人,他只想着能平平安安的回到古西城,路上的事情,他不想参与,也不能参与。
“两位言重了,我只不过尽自己所能罢了。”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骑着马匹很远了,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镇子,他们三人随便找了个地方落脚。
三个人喝上一口热茶暖暖身子。
青衣男向萧雪鸿作揖,道:“感谢阁下救命之恩,在下向延,是这几十里开外西城军营地的平西将军。”
蓝大袄男也附和道:“在下秦胜,是向将军的副将。”
西城军营是越国安排驻守在西州的军队,是西北边疆的重要军队,西北的边防全靠这这支军队,在这极寒之地,天气恶劣的环境下作战可以说是异常考验将士的耐寒和耐性。
若是平常的人,光知道这边如此恶劣的天气便早就发憷了,哪里还会千里迢迢来这大西北之地。
萧雪鸿不禁心生敬畏,军人向来是所尊崇的对象,他向两人分别作揖,道:“不敢不敢,在下孟庄,古西城人士,素来听闻西北军骁勇善战,想不到果然如此。”
向延道:“孟兄弟客气了,今日之事,多谢你出手相救,不然我们可能真的要葬身在客栈内了。”
萧雪鸿道:“只是不知平西将军怎么会离开军营来到这荒郊野外?”
秦胜摇着头,叹了口气,道:“孟兄弟有所不知,我们二人本来是随着军队而来的,我们为了寻找一些物资,到了奕国和越国的边界去,想不到被奕国军队的人撞见了,他们一路追杀,所以我们才逃至此地。”
向延点点头,道:“方才那羽五正是奕国的杀手组织,必定是奕国的军队雇佣他来杀我们的。”
萧雪鸿不禁疑惑,道:“国家之间的战争,江湖门派为何会参与?”
向延道:“孟兄弟有所不知,这羽棘虽然是江湖上的门派,但他们的背后可是帝国的爪牙,就算奕国不给钱,只要奕国的军队开口了,他们一定会来杀我们的,钱从来不是目的。”
一个江湖门派,若是背后有国家撑腰,那么在江湖上必定是拥有了强大的背景,无论是何门何派,在与羽棘为敌之前,至少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看自己是不是得罪得起这样一个门派,他们的背后可是有国家。
萧雪鸿道:“不错,这的确有些棘手,你们回到军营一定要多加小心。”
向延道:“我看孟兄弟拥有如此的身手,为何不去参军?我们镇西侯可是爱才如子,若是你去参军,我必定会为你引荐,到时候你在镇西侯那儿也能拿到个一官半职。”
萧雪鸿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只可惜现在的他没有空,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去完成,所以只能暂且搁置了。
萧雪鸿道:“向将军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所以参军一事现在暂不考虑。”
向延叹了口气,道:“若是孟兄弟想要参军,就到西城军营来找我,直接报上我的姓名,到时候我一定会为你引荐,就当还了今日你救下我的这个人情。”
萧雪鸿点了点头,道:“放心,若是日后我把事情办完了我一定会去找将军你的。”
向延假装面色不悦,道:“我可是叫你为孟兄弟,为何你却执意叫我将军?”
萧雪鸿微微一愣,随即道:“是是是,以后我叫你向兄弟,行了吧?”
向延哈哈大笑起来,朝着店家挥手道:“店家,给我们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最好的肉!”
店家笑意盈盈,想不到这三位客人竟然如此豪爽,客人吃得愉快,他们的生意也做得愉快,“好勒,三位请稍等,马上给您上来。”
没过多久,三人的桌子上已经多了几碟热乎乎的菜肴和一坛好酒。
向延看着萧雪鸿,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一个浪子般的人,独来独往已经成了习惯,你再想让他参军,那就是对他最大的约束,就如同一只一直翱翔于天际的雄鹰突然被关进了牢笼,所以向延也不强求,他道:“来,我敬孟朋友一杯。”
萧雪鸿笑意连连,不紧不慢的举起酒杯,道:“我可从未说过我是向将军的朋友。”
向延面色疑惑,道:“哦?这是为何?”
萧雪鸿笑而不语,他和向延碰杯,一口饮下,道:“因为我把你当兄弟。”
向延面色一凝,随即笑得很爽朗,道:“孟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凭你这句话,我就与你喝一杯。”
酒逢知己千杯少,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无论你身处何地,或是什么时间,一旦有人与你饮酒,你们好像很久之前就见过了,酒,便显得少了。
向延似乎就有这种感觉,他总觉得与萧雪鸿的相逢似乎是一种友谊的缘分,他很珍惜这种感觉。
萧雪鸿也很豪爽,酒杯已经举起来,两人碰杯,一齐饮下。
萧雪鸿只觉得自己很开心,喝酒喝得开心,聊天也聊得很开心,他觉得很久没有这样畅快的喝酒聊天了。一个人长期处于一种高度的敏感,他总是会觉得自己是不快乐的,他的生活是麻木的,没有希望的。
萧雪鸿看着向延,笑道:“我知道,向兄弟你是这军营的将军,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中人,也许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今后的日子里,还是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
向延面色不悦,道:“即使我们不是一路人,但我们仍旧是兄弟,无论以后经历了种种事情,只要我还在,你还称我一声兄弟,我们就依然是兄弟。”
他思索了一阵,继续道:“镇西侯的确是个爱才如子的人,我希望你能尽早过来,只要你来,我一定会让他给你安排个官职,也许可能很久都回不了旧荆城,但军人身处军营,何处不是家?”
向延说得不错,一个军人,只要身在军营,无论在哪里,哪里不是家?军心在则家在。
萧雪鸿感慨道:“只是可惜,我可能连军营都进不了。”
向延看着萧雪鸿凝重的面容,道:“孟兄弟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如与我说说,只要能帮上忙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萧雪鸿略微一愣,他的表情很痛苦,但酒精的麻木让他已经有些分不清彼此,道:“不瞒你说,我是去杀一个人,一个很有可能我都杀不掉的人。”
向延疑惑,道:“究竟什么样的人,竟然连孟兄弟你这样的刀法都杀不掉?”
萧雪鸿最后的清醒告诉他,他只能说到这里了。
他说道:“唉,这是件难事,不提也罢。”
向延道:“若是你不想说,兄弟我也不强求你,只是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来见我。”
萧雪鸿道:“我也希望自己能平平安安的来见你。”
他忽然握着自己的刀,他轻轻的抚摸过漆黑的刀鞘,他忽然想起他离开攀龙岭的那时候,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只是一心想着能完成任务,可是现在,他心里装的东西多了,他不得不为自己的以后着想。
向延突然觉得伤感起来,赶忙着举起酒杯来与萧雪鸿喝酒。
他不喜欢太过悲凉的气氛,快意真性情才是他所期望看到的,男人与男人之间,本就不该显得太过悲凉,即使是悲伤,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向延道:“你最好不要说这种话,我只会认你的人,而且你我相信你一定能来见我。”
萧雪鸿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想着悲伤的事情了,但这一次他很坚定的回答到:“我必定会来,也一定会来。”
迷迷糊糊中,萧雪鸿已经躺在了床上,他只感觉自己头昏脑涨的,什么也不想去想了,只想着能好好的睡一觉,到明天好前往古西城。
当萧雪鸿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风犹吹,雪未至。
萧雪鸿站在门外,门外的雪已经停了下来,已经并不大了。
他不禁伸伸懒腰,呼吸一下清晨的新鲜空气。
他手中已经握着他漆黑的大刀,他举目远眺,雪望不到边际,只有这苍茫的雪白色与他作伴,一旁的马儿已经发出阵阵轻声的嘶鸣,不停的踏着自己的马蹄,示意着它已经准备好了。
萧雪鸿望着马儿,不禁轻轻的抚摸它的脖子,随后骑上马,扬鞭朝着大道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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