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这地能住

橦觉得苗皛蝉的家比方才那个纸壳箱没好多少。

虽说也算是三室一厅，但房间里到处都是各种纸壳箱，茶几上放了零零碎碎一堆厨具，衣柜敞着门，摞了一堆报纸和毛绒玩具。书桌可能被当成了猫爬架，桌面上铺着毛毯，桌腿上满是抓痕。沙发前的地上屏幕朝地摆着电视，积着灰的窗台上只有猫草旁边有几枚梅花状的脚印。床上崭新的被褥仿佛正被旁边地上内里铺着褥子，起了毛边的纸箱歧视着：看，我才是主人更喜欢睡的那一个。

“随便找个地坐吧！”苗皛蝉（自以为）大方地说，转眼间便端坐于一堆纸壳箱上，也不知道她是做了什么才让纸箱能够承受住她的体重不被压塌的。她皱了皱眉，好像是嫌纸箱太硬，便又走到沙发前躺下。

“……”橦找了块空出来的地板坐下，小心翼翼开口道，“老大……你这是……刚搬过来吗？”

“没啊，我这么住了好长时间了，大概……三年？”苗皛蝉到了家，也不收原型了，尖尖的猫耳与毛茸茸的尾巴大大咧咧地漏在外面，整个人（整只猫？）瘫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手机。

“那老大，我帮你收拾一下？”橦小心翼翼地问道。

“随你心情，我这房子是刚化形和几个小道士合作赚了点钱的时候买的，那时候不知道你们人类的东西是怎么用的，以前主……啊不朋友房子的打扮也都忘光了，只好就这么将就着用了。现在知道该怎么打扮了，但我懒。”苗皛蝉眯了眯眼，打个哈欠道。

得了老大的许可，橦便任劳任怨的收拾起了屋子。毕竟是个鬼，还得苗皛蝉加持一下才碰的到没有灵气的实物，但好在橦还有点修为，力气还算大。就连沙发都能连着苗皛蝉一起四平八稳地搬到地方，别的东西自然也可以。于是乎，苗·黑心老板·皛·不给工钱·蝉就这样心安理得地边看着橦忙里忙外边点着外卖。

“你吃什么？啊我忘了你是鬼不用吃东西。”苗皛蝉随口一问，旋即又想起来什么，下半句脱口而出。

“包吃包住。”橦面无表情，神情麻木。怎么办？自己选的老大就要自己担着咯。“自作孽，不可活”这大概就是橦现在状况的现实写照。

“开玩笑的。”苗皛蝉勾起嘴角，又补上这么一句。“等外卖送过来你要是吃不了我就给你烧过去。”

橦：我刚想感动，但我现在不敢动了。我怕您老人家再干出什么事，我就完犊子了。

直到外卖小哥踩着轻快的步子按响门铃时，橦才勉强把屋子收拾出来。好好的鬼硬生生被累成了狗，这就很离谱。好在苗皛蝉兑现了诺言，外卖的确有他一份，不然可能橦会被累到崩溃当场自散魂魄。

苗皛蝉点的是花甲粉，屋子内“吸溜吸溜”的嗦粉声顿时响成一片。香味飘散出去，窗外半黑的天色中突然出现了一双莹绿的眼睛，与橦来了个面对面。

橦：……为什么遭殃的总是我？

那双莹绿眼睛的主人理都没理橦，穿过窗子径直走向苗皛蝉。这原来是只黑猫……这样说可能不准确，更确切的说，这是一只黑猫的魂魄。魂魄向苗皛蝉打着呼噜示好，露出脖颈上触目惊心的勒痕。苗皛蝉剔出几个花甲肉，放在手心里递给它：“行了，快上路吧，下辈子小心点，别再被那些人给套住了。”那魂魄好似极轻地点了点头，渐渐化为透明，散去了。

“为什么总有人变着法子去伤害别的生物呢？”橦问。

“我也不懂。”苗皛蝉答道，神色冷下来，眸子中闪着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似是哀伤，又似……掺着些什么别的东西。

也许那是回忆罢。

失了忆的橦还是挺羡慕的，毕竟他现在大脑基本是一片空白，对现状完全是一头雾水。

于是他又低头，对着花甲粉氤氲的热气发起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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